宋易经常在饭桌上和他们说的话题都是陆淮。陆淮模拟考第几名，陆淮英语考了多少分，陆淮高考考了多少分，陆淮拿了什么奖，陆淮收到了多少情书……
讲真，宋易妈妈听得非常多了。
宋易妈妈关掉了平板，看向宋易：“嗯？”
宋易现在是心慌了大半，脸上板着试图掩盖自己的恐惧感：“……是。”
又是一阵沉默。
“多久的事情了？”宋易妈妈没有对宋易这个事情有所评价，只是继续问他，“高中毕业？”
高中毕业的时候，宋易便开始减肥了。
宋易手慢慢缩紧：“不是，大学之后。”
宋易妈妈接下去的话，让宋易的心一阵阵往下坠。
“你们在国内不能结婚，不能随便有自己的小孩，有了小孩走亲访友甚至上学都会有人询问。你们会被问，你们的小孩也会被问。出门工作说起来，你们大多数时候没法说自己的对象是谁。别人对你们的第一印象，不会是工作能力，不会是情商口才，而是你们是同性恋。”
她语气很平淡，平淡得像今天天气是个晴天一样。
说得每一个字都字字属实。
“社会偏见更多。”她注视着自己红了眼眶的儿子，“还要我继续说么？”
第78章 还会爱你八十年
不是谁都能有勇气说出“我有两个爸爸”。
也不是谁都能有勇气, 对着别人介绍：“这是我的先生，对我们同一个性别。”
哪怕情感和找对象的事情和外人没有丝毫的关系, 可在外人心中，私事一聊那便是最大的关系。一点点都不会由于你这个人具体是个怎么样的人而改变。
就像人们说到图灵, 也必然会说到他的感情历史。
图灵对于学计算机的人来说，没有谁不知道。他的伟大贡献，半点都没有消减他不一样的性取向。
宋易明白这一点, 从他发现自己, 再到踏出第一步，后来走到如今这个情况，他了解了不少相关的东西，更是做好了相当大的心理准备。
他也知道他迟早要面临家里这一关的。
如果他和陆淮成不了, 他永远就不和家里人说, 默默把这件事放在心里面，一天天拖下去，拖到周边人从结婚状态变成离婚状态, 总是有指望的。
可他和陆淮成了，他就想要告诉家里人了。
做好了心理准备, 别说他妈冰冷的不同意了，他就连他妈用普通镇静语气开口说这些话都受不了。
越是亲近的人，越是容易伤到人。
或者说是被伤到。
明明一句加重语气的话都没有。
宋易红了眼眶，强忍着不让自己的眼泪掉下来。他其实不是一个很爱哭的人，可每次遇到在自己心里重要的人，他总是很容易变成一个哭包。
“不用继续说了。”宋易声音有点哽咽, 又要勉强自己语气变得正常，“我知道的。”
宋易妈妈看着自己儿子这个样子，心里叹息了一口气。
她早有了预判，真到了宋易和她摊牌的时候，她脑子里“嗡”一下。常年的教书习惯让她能够不动声色开启教育模式，可心里面和自己儿子一样，难过到不知道该怎么办。
宋易视线是模糊的，他没有大哭大闹，反倒是将他辩论的口才都用在了这会儿。
他和他妈很像，哪怕再怎么慌乱，也努力不想要失态。
一边任由自己眼泪掉落，一边他说着自己和陆淮的事情。
“我初中那时候就喜欢他了。他一点都不知道。我对别人不这样，男的女的都没那方面兴趣，就对他有兴趣。后来高中时候，我总给他发消息，上了大学碰了面估计就暴露了。
“我不是玩玩，他的性格也不是玩玩的性格。我们很认真考虑过以后怎么生活。实在本地这边没发过，就去大城市。大城市里邻居和邻居都不认识，也没人管这个。”
宋易眼前已经完全看不清自己妈妈的脸了。
他好似回到了长跑的赛场上，前面的世界是全部看不清的，但本能和心中的执念让他不停向前跑。
“我也知道这种事情很没有保障。万一哪天分手了，可能两家人基本都不会往来了。但是和女生恋爱不也一样的么？”宋易绷不住，哽了一下，话接不下去了。
“还是不一样的。”想得更多的宋易妈妈揉了揉自己儿子的脑袋，“算了，别哭了。”
她给宋易递上了纸：“很多事情别人说再多，你没有经历过感觉也是不一样的。”
房间里就他们两个人，宋易拿过纸擦泪水，倒是暂时没觉得丢人。
“陆淮家里呢？你们都是独生子。”宋易妈妈声音放轻柔了不少。
宋易点脑袋，又摇头：“我不知道。现在离毕业还有点远。”
本来宋易也没打算那么早说的，可是事情都到了这个地步，他掩盖也不过是拖时间罢了。他遮掩多了，反而伤的人更多。
宋易妈妈没透露自己早就有预知，只是说了点琐碎的话。
最后等宋易冷静下来，不再哭了，她才准备结束两人这一次的谈话：“你这件事我会和你爸讲的。你和陆淮年纪都还小，很多事情也不要太早做决定。”
宋易点脑袋。
虽然他根本不知道自己妈妈说的太早做决定，是决定什么事情。
该做的都做了，剩下好像也没什么大事情需要他们两个去做决定的。
等回房间，宋易拿着手机还觉得自己大脑有点转不过来。
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