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辰顿时无语地看着他,季清瞳老脸一红,朝溪中两名少年招招手,“都过来。”
两名少年一身是水地过来规矩站好行礼,慕容辰看着,心说不得不服天枢峰治风严厉,天枢峰出来的弟子,站有站样,坐有坐样,十分赏心悦目。
季清瞳对柳上季道,“这是我师侄慕容辰,天权峰剑道高手。”
柳上季忙上前对着慕容辰行礼,“弟子柳上季,见过慕容前辈。”
“咳。”慕容辰的俊颜逸出笑意,“柳上季,这名字好。”
季清瞳笑眯眯。
“慕容辈分小,是我师妹的徒弟,你是我的徒弟,他应叫你一声师兄。”
慕容辰又轻咳一声,忙打断季清瞳的话,心里对季清瞳的小报复翻了个白眼,对柳上季和颜悦色道,“天权峰不必这般拘束。我入门较你早,你换我一声辰师兄就是。”
“是。”
慕容辰的弟子在一边听着,脸色发黑,不知怎么自己就比旁边这少年平白挨了一个辈分了。
下午又遇到不少天权峰的弟子,大家长年居于山中,互相和气又熟识,柳上季一路跟着季清瞳走,见这些人有聚在一起喝酒的,有在校场切磋论道的,有缠斗在一起难舍难分的,还有鬼修放出厉鬼正在一边吓唬新弟子一边哈哈大笑。还有钓鱼的,弹琴的,下棋喝茶的,谈情说爱的,只一样,唯独没有修炼的。
“师父?”
柳上季忍不住问道,“天权峰真如外界所说,弟子只要结了金丹,延寿千年便不再修炼了?”
季清瞳停下来,回头温柔地看着他。
柳上季心中不甚滋味,“可是千年之后,元寿将尽,不继续修炼,岂不是就要……”
“二十五年学琴,二十五年学书,二十五年学棋,二十五年学画,只要百年,琴棋书画皆可精通。”季清瞳微微笑道, “在这天权峰里,一千年,当真的是很久、很久了。很多人资质不佳,无法修炼元婴,既然仙途无望,何不逍遥自在,了此残生。”
柳上季突然拉住季清瞳的袖子。
“那师父,师父还有多少年……”
竹林沙沙,季清瞳从没觉得天权峰像这一刻这般安宁过。
“只要你还在我的身边,师父就一直陪着你。”
他蹲下来,轻轻将柳上季微微颤抖的小身体抱进怀中。摸着徒弟湿漉漉而又柔软的头发。
“因为徒弟看着师父元寿将尽,慢慢消失,真的是一件,很伤心很伤心的事呢。”
作者有话要说: 从初来晋江到现在,一晃十年。
回来了,以后会写一些可爱的短文。
☆、天权纪事
同样是炼气入体之法,以前在天枢峰,柳上季常常为一句不明而苦思冥想,没想到换成季清潼,就能变着法儿地给他讲解,一点就通,一说就懂。
何况柳上季虽然资质不佳,悟性却极好,又知上进,把天枢峰那套严苛纪律一丝不差地带到了天权峰,雷打不动的卯时起,亥时休,一招不会,就练上几十遍,几百遍。又比旁人刻苦不知多少倍。
第九年,柳上季成功筑基,这种资质,在这个年纪就筑基,这在太微宫也是极少见的。筑基辟谷后,他的样貌也永远停留在了十九岁,白净,高挑又俊俏,让人一见便不由心生好感。
徒弟优秀,师父自然很得意,季清潼隔几天就带着柳上季到慕容辰面前得瑟,借机也让慕容辰指点柳上季的剑法。
季清潼是纯道修,用慕容辰的话来讲,那就是灵力深不可测,剑法狗屁不通。
每每这般点评后,季清潼都要恼羞成怒地和慕容辰打上一场,俩人都压着修为到筑基期,更似打闹一般,季清潼不爱佩剑,打起来往往是身上有什么就用什么,没有就摸到什么枯枝烂叶都往慕容辰身上丢。
柳上季和慕容辰的徒弟也常常被卷入战局,最后总是四个人打成一团,大乱斗后筋疲力尽地躺倒在草地上,望着天,一起哈哈大笑。
季清潼躺在柳上季的旁边,一只手习惯性地摩挲着柳上季的指尖。一边还在和慕容辰有一句没一句的斗嘴。
天色暗沉下来,银河倒挂九天,璀璨生辉,映着盘龙山顶的灵脉,如梦似幻,微风徐徐,柳上季感受着季清潼微凉的手指,觉得这辈子没有比这一刻更幸福的了。
“月鹤她们还在就好了……”季清潼突然悠悠道,“阿辰,你还记得以前咱们十几个人打成一团的那次吗?纪黎他们太强,后来月鹤布阵,我们都躲了进去,耍赖不肯出来,气的如风就在阵法外面放出一堆厉鬼,围着我们打转,吓得荷茹躲在你身后哭了出来……”
慕容辰没说什么,只是叹了一口气。
柳上季握住那只下意识摩挲他指尖的手,歪过头,见到季清潼看着繁星,目光迷离,就知道季清潼又陷入回忆里了。
季清潼总是在回忆,回忆他的师父,回忆他的师弟师妹,可是时间久了,柳上季总有一种说不出的恐慌。
这种感觉连他自己也说不清。仿佛他年幼时家里行将就木的老人,拉着说他的小手,前一天还笑呵呵地给他讲他年轻时的故事,然后第二天就再也没睁开眼睛。
每当季清潼陷入回忆,柳上季都会紧紧抓住他的指尖,彷佛不这样做,季清潼就会突然随风消散了一般。
宗门大比的日子到了,柳上季离开了十年来未曾踏出一步的天权峰。当初二十名歪瓜裂枣的少年俨然变成风姿翩然的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