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远稍稍按下心来,想起导致这一切的罪魁祸首,他横眉怒目,大声道:“顾折颜弑君谋逆,将其投入天牢。清心殿所有宫人,一并收监,随主论罪。”
“简直荒谬!”这回怒而出声的竟然是赫连兰声。他怒叱:“在场之人人所共鉴,太后方才乃是误伤。”
高远嫌恶地拧起了眉:“藏匕首怀袖之中,本已是谋逆之罪,其心可诛。谁又能说明他刺杀陛下乃是误伤?”
赫连兰声当庭拔剑:“岂有此理!若要关太后,先过本王这一关。”
高远气得胡子倒竖:“蛮夷竖子,勾结太后,竟还敢咆哮于内庭之中?”
于是赫连兰声也因合谋谋逆的罪名被关了进来。
监牢之中,沉璧与他隔栏而望,叹息道:“汗王何必往自己身上揽事呢?”
赫连兰声头枕窄床,倒也十分惬意。高远毕竟顾念他们一是一族汗王,一在太后身份之外,尚且是异国王子,不敢当真对他们怎样,就连监牢也选了天监之中最为僻静宽敞的干净之处。时值深夜,监牢两侧的囚犯都在打着呼噜沉睡,赫连兰声并不惧被人听到,温声说:“你当记得,我曾说过,不要多久,咱们便会脱离此地,各自返乡。无论是我族还是西盈,对今日大历的变局都早有猜测,我们也准备借着大历的内乱趁势安排殿下返乡,两兵合一,蚕食大历国土。今天的事情虽然来得突然,但是也不过是将两边计划提前一些罢了。”
他说到此处,才压低了声音:“我与我族中死侍有秘宝联络,族中有一奇鸟,可循人气味追踪,它可以追着我的踪迹而至任何地方1 ▆2 ▓3d █ □▲,我跟着你们到了此处,才能把你们一并都带出去。”
他说到这里,微微慨然:“说到气味,也是我对盈儿之死生疑的原因……你近日难道未曾察觉太后身上味道有异?”
沉璧茫然摇头:“我与殿下朝夕相处,他身上的味道一向都是这样的。”
赫连兰声沉思一会儿:“或许正因为你与他朝夕相处,而他身上的变化,已经维持了许多时间,所以你不能察觉,而我近日才与你们会面……”
坐在角落里的顾折颜忽然出声问:“是什幺变化?”
赫连兰声沉吟:“从前接近你闻到的味道,确实极似返魂香,但现而今,在梅花清气之上,还有一种更加灿烂浓郁的香味,很是惊艳……这味道让我觉得十分熟悉,但又……”
有一种花卉的名字分明已经近在唇边,那花的味道深深烙在记忆之中,可是就差那幺一点点,他寻不到答案。
直到一个声音笑吟吟地插了进来:“那是昙花的香气。”
一人雍容华贵地自黑暗当中步出,他一身描金纹凤的华丽衣着,头顶刻着凤徽的冻玉冠,整个人看上去英气勃发,贵不可言。他站在栏外,一双眼含笑含媚的望着赫连兰声,悠悠说:“昙花开在秋日满月之夜,瞬息而开,瞬息而落,它的香味灿烂浓烈,深深地镌刻在赏花者的心里。但它又开的如此短暂,故而汗王闻着这味道,却想不起是哪一种花,因为它太过于珍稀了。”
赫连兰声叫破来人的身份:“关贵妃。”
关情倨傲地一抬下颌:“如今,我已经是关后了。”
他俏立监外,妙目流转,将顾折颜与沉璧二人从头到脚又从下到上的打量一遍,似在欣赏他们的困窘姿态。那双黑白分明的眼睛如一头赤狐的眼一样,微微上挑,十分冶艳,然而他的目光丝丝缕缕,如化有形,像淬了毒的细针,又尖利又刻毒。沉璧被那眼光看着便觉肌体生寒,他不动声色的挪了挪位置,挡在顾折颜的前面,隔绝了关情落在顾折颜身上的目光。
关情细细一笑:“好一出主仆情深啊,怎幺你父亲死的时候,你不像这样挡在他身上呢?”
在他背后,赫连兰声目光一沉。他坐起身靠在墙上,温声对关情道:“如今我们都囚禁此处,而关后大权独掌,已是胜券在握,还需逞这些口舌之快吗?”
关情挑眉,翩然转身看他,黑羽大氅轻飘飘的在地面转了个圈,端的是雍容华贵,十分自得:“早知汗王非无能之辈,你这顶高帽,本宫戴的甚是舒服。可惜汗王明珠暗投,选择与大历一道,又和这西盈人私相授受,否则本宫焉能舍得看你关在此地?”
赫连兰声十分端雅的笑了笑:“关后天姿国色,世人不及,若关后早对我青眼有加,我也未尝舍得拒绝。”
他生得文秀好看,谈吐风雅又不失fēng_liú,话语间偏偏藏着几分欣赏和逗弄,关情纵然满心怨毒,也不由被轻轻撩拨了一下,他明净的脸上悄然一红,低声道:“那时我哪有心思想旁的,难道如今便晚了吗?”
赫连兰声分明听得清清楚楚,却仍旧一脸温柔和惋惜,装作未听到只言片语。
关情见他没有反应,不由着急,迫近一步,全然忘了他来时本想要凌虐背后二人,抓着赫连兰声所处囚笼的铁杆便问:“汗王,本宫与顾太后哪个生的好看?”
赫连兰声几乎没有犹豫:“自然是关后,关后绝色,世间无二。”他说着,偏过头来,侧对关情,对对面监牢中瞠目结舌的看着事态变化的沉璧笑了笑。
关情脸上更红,生出些希望来:“我与姑苏呢?”
赫连兰声八风不动,沉稳作答:“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