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小爷在前面玩的欢快,虽对这些东西并不陌生,但想来他是对这样热闹的生活非常喜欢并向往着的。并非是他童年不幸福缺少关爱什么的,他只是单纯的觉得,一大群人在那说笑,很多很多人的笑脸交错出现在你面前,会让你觉得是一件很温暖美好的事情。所谓人间烟火的魅力,大抵就在此吧。
他继续乐滋滋的往前蹦跶,黑发越来越散,束发的红色绸带有种快要滑落的趋势。顾寻看着,竟然觉得有些担心,以及,一些期待。他把视线从那人身上挪开,有些呼吸不畅,望着墨黑天空中绽放的团团烟火,嗅了嗅空气,果然有股硫磺的刺鼻味儿。
突然周边人的声音静寂了下来,把顾寻从刚才的神游中拉回来,眼前出现的景象让他定住了。
高高耸立的巨大古树,树干粗壮虬结,树冠盛大而繁茂,缀满了一种特制的小灯笼,整个树身散发着温润清亮的光芒。树下有一方楠木圆桌,上面摆着观世音菩萨的供像,还有种类繁多丰盛的吃食水果,以及,一个积了很多香灰造型古朴的坛子。络绎不绝的游人,或抬头欣赏,或放低声音小声交谈,或虔诚跪拜在古树前,燃三柱薄香。
顾寻定定的望着树下那人,树上的灯火阑珊,洒照在他身上,披上了朦胧疏远。清瘦的身形一动不动的仰着脑袋,望着古树的最顶端,或者,是在望着遥远无际的夜空,看不清他的表情,可能是笑容灿烂像个傻子,可能是痴痴凝望,心里想着某个姑娘。
他无从得知,但却有种幼稚而强烈的预感,白与之所想的与他有关。
但随即,他就自嘲的笑了,眉目疏远,懒散的眺望北方。月朗星疏,东风渐起。他有些自弃的想,其实自己是没有什么后悔的权力吧,毕竟,自己是那么丑陋的人呢。他勉强收拾情绪,迈开步子,故意发出沉重的脚步声,看那人如受到惊吓的猫儿一般,神经质的回头看他,淡淡道,夜色不早了,回去休息吧,明日还要赶路。
岂料那人一瞬间笑的谄媚起来,放软声音道,顾大哥顾好人,咱们在扬州城停留一天行么?小弟还有很多想去玩,哦不,是去瞻仰先人古迹,再待一天行么?就一天就一天。顾好人愣住了,怀疑自己的眼睛是不是那次和马贼一对五厮杀的时候留下的旧伤复发,明明那人的表情刚才还看着很诡异呢。
二人回在人间客栈的时候,没有走原来的路,错开了熙熙攘攘回家的人潮,绕过一片稀疏但却高大的树林。已是夜间巳时,月亮渐渐爬到树梢,清辉洒照下来,映着林间的雾气愈加模糊,仿佛进入了某种幻境。白小爷好像是累了慢吞吞的走在后面。近几日的快马加鞭,再加上今晚的疯跑傻乐,他本就不是精力特别旺盛的男子,他是青城一枝花呀。
顾寻走在前面,深吸一口气,肺腑间盈满了浓郁木香和清冽雾气。耳朵微动,察觉后面那人步履漂浮,不自觉的放慢了脚步。
作者有话要说:
☆、原来君是倾城色
顾寻脸色微黑,盯着被白小爷拽住的衣袖,强忍着不适,一边躲闪身边的莺莺燕燕娇柔软体,一边沉着脸对那些姑娘不做回应。看那人在花丛中逍遥自在的模样,怒火丛生。
这事儿还得从早上说起。
一大早,顾寻吐纳完毕,洗漱穿衣,下楼吃早点。正欲起身上楼看那人是否起床,却看见那人穿着非常扎眼。
朱红色长衫,袖口用金丝绣有青鸟,玄黑色腰带松垮,隐约可见腰线,足蹬月色短靴,黑发黑眸,笑容如十里春风。
顾好人已经习惯自己这样时不时的呼吸不畅了,很快调整好,假装不在意的问,白兄弟这是要去哪啊,穿着如此...他微顿了一下,...华丽。
其实他更想说的是,如此...风情。
白小爷得意洋洋,朝顾寻招了招手,附在顾寻耳边低声说,顾大哥跟着小弟去找乐子如何?
顾寻默了默。完了,自己果然是水土不服了么,心脏不听话就算了,怎么连一向为之骄傲的耳朵也出毛病了呢。
他把身子往后撤了撤,继续埋下头,喝茶。
白小爷眨了眨眼,笑的神秘而诡异。身形潇洒的坐在顾寻对面,招手喊来小二,叫了笼小笼包和一碗早茶。前身微倾,道,顾兄,你的茶碗已经空了。
顾寻的小耳朵彻底红了。
欢颜楼是扬州城数一数二的妓院。姑娘新鲜而娇嫩,小嘴儿特甜,很会识得人心,既知心又识风情,远近闻名。苏杭以及金陵的大老爷们儿书生乡绅,但凡来到扬州城,定要到欢颜楼一度春宵,唔,或者,好几度春宵。
白小爷在泉州青城的时候就有些无法无天,混迹市井倒也罢了,还经常和那些小混混小地痞出入歌妓楼馆,即使他在被白夫子棍打暴走的时候一再强调,自己只是单纯的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