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首的肩膀松懈了,眼神收敛了许多,白还歌捏着钱的手仍然直直地伸着,看起来诚意满满,三人交换了几个颜色,为首的那人咳嗽一声,身后一人上前一把夺过白还歌手中钞票,白还歌道:“你们往后退十米,我也往后退十米,咱们都出监控范围,今儿这事算不算结了?”
为首那人接过钞票数了数,带那两人向后退去,大声道:“算你小子走运,今天老子不舒服,改天再约!”白还歌也步步向后退去,笑道:“好,青山不改绿水长流,改天再约,你们可别怂!”
便在此时远处突然响起警报声,一辆小车顶着警灯疾速开来,那三人再无迟疑,掉头就跑,白还歌眯着眼睛盯住那车,那车开到白还歌身畔,司机探身过来打开门叫他:“快上来!”那人竟是五月,白还歌纵身跃起钻进车里,五月狠踩油门,狂开过拐角减速落车窗拽下顶灯,随手递给副驾驶座上的白还歌:“收一下。”
白还歌没接,五月偏头看了他一眼,只见白还歌半躺在座椅上,颈部流血不止,汩汩地染红了他的围巾和衬衫领子,人已经有些恍惚了。五月急得直叫:“白警官!白警官!”
白还歌虚弱地打个手势,五月一脚急刹,俯身过来按白还歌指示替他堵着伤口,白还歌将五月颈上围巾扯下来,狠狠扎住自己伤口,低声道:“快找药房……”
列车在铁轨上飞驰,天已经黑透了,祁蓝望着窗外发呆。
是于南望把他送上火车的,还给他准备了一大堆零食,拎进包厢时对面小学生指着零食包问他妈:“”为啥叔叔这么大了比我还能吃零食?”弄得祁蓝一脸不好意思,于南望哈哈大笑,拍拍那小孩儿:“叫哥,他不是叔叔。”再指指自己,“叔叔在这儿,叔叔送哥哥去上学。”
祁蓝哭笑不得,把于南望推出去,两人并肩在站台上抽了根烟,于南望道:“说好了啊,我可不管你有没有假期出不出来,反正周日我去看你。”
“你干点儿正事行不?公司不要了?生意不做了?”
“反正也他妈是为人作嫁衣裳,做不做的能怎样。”于南望抽一口,轻飘飘地吐着烟圈道,“诶,我要是生意垮了,从此没钱没装备了,你还跟我一起玩儿吗?”
“这有什么,以后你做饭我养家呗,就怕警察工资太少养不起你。”
“我吃得又没你多。”于南望看看祁蓝,一脸小心翼翼,“真要到让你养我的地步,我还可以吃得再少点。”
“你啊,人家都是穷光蛋做亿万富翁的梦,只有你是当着亿万富翁做穷光蛋的梦。”祁蓝笑着摇摇头。
“是你的存在才让我知道自己的奔忙是为了什么。”于南望趁没人,扭脸在祁蓝手指上吻了一下,“你是那个一,一不存在,后面有再多的零都没意义。”
祁蓝有些感动,无论怎样,于南望在他面前的表现一直是言行合一,他们拥抱了一下,祁蓝上了车,两人隔窗相望,于南望抽出钢笔在手上画了一个笑脸,将手掌贴在玻璃窗上,祁蓝见那小孩儿一直看他,便不好意思将手贴在上面,他想在手机上打字给于南望看,于南望手机却响了。
看于南望那表情,原是想挂掉的,看了来电显示又赶紧接了起来,立时向后转,背对祁蓝接听。听不清他说什么,肩背肌肉看着却颇感紧张。
第89章
祁蓝将手扶在窗上,忧郁地望着于南望的背影,车已经开动了,他们之间的距离在拉大,于南望背对着动车一边说一边打手势,全神贯注交谈,一直到祁蓝已看不见他身影,始终都没有回头。
祁蓝怅然靠在座位上,平时觉得于南望黏人黏得头疼,这一刻看着于南望在自己视线里消失,却又倍感孤寂清寒。一天之内连续目送白还歌和于南望两人背影远去,心里怎么着都不是滋味。脑子里纷至沓来的尽是尚未了结的案子,白还歌欲言又止的哀伤眼神,于南望斩钉截铁的示爱与占有欲……车厢在铁轨上晃着,旁边的孩子插上耳机看电影,一个电影完结,屏幕一黑打出四个字:千年以后。
祁蓝心想,真要是千年以后再世为人,这些问题也就不是问题了吧。他朦朦胧胧地想起与于南望的初见,不知怎的又想起在学校时抄白还歌作业的事,一桩桩一件件如流水中红叶黄叶般在眼前飘过,飘着飘着天黑了,飘着飘着天亮了。
那孩子换了个电影,老武侠片《笑傲江湖》。有那电影时,祁蓝还是个婴儿。他少年时看过许多武侠片、武侠小说,他以为是自己习武的缘故,后来发现原来几乎每个少年人心里都曾经有过一个英雄梦,只不过自己的英雄梦持续时间格外长。
已经是一代人过去,想不到这小朋友也喜欢看武侠片。可见英雄梦不死,总还是在一个个充满热血的年轻躯体里澎湃涌动。
那孩子看着看着突然一扭头,冲祁蓝咧嘴一笑:“哥哥,你也在看吗?”
祁蓝温和地笑起来,露出璀璨白牙:“是啊,我也喜欢这片子。”
“一起看吧。哥哥,你看过吗?”
“看过,好早了。”
“这里头谁是坏人啊?”
“不好说,咱们一起看吧。”祁蓝拒绝剧透,“你猜谁是坏人。”
那孩子递给祁蓝一只耳机,祁蓝接过来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