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前明明没这么啰嗦的,难道是怕她变成酒吞童子那样?阎魔腹诽,攥起一撮白发挠判官鼻子。判官半张脸被遮住,看不出表情。他盯了会儿阎魔,后知后觉地打了个喷嚏。
嘻嘻,真可爱。隔着白布,阎魔在判官眼睛上落下一吻。青行灯已被闪瞎,鬼使白不太自在地左顾右盼,鬼使黑最大方,吹了声响亮的口哨。
“是说,你怎么知道这么多□□,没听说你跟酒吞童子很熟啊?”阎魔又开始剥开心果。
“是不熟,前段时间刚好采访过他而已。”
青行灯想起那次不怎么愉快的经历。
她专心当作家多年,因熟人拜托,才勉强接下采访酒吞的活。会面约在酒吞的私人别墅,她刚进门,就见被打瘫在地的茨木。
……啊,几百年过去,他俩的相处方式还是这么暴力。
“你……还好?”
“当然。”
“那赶紧让让,挡住路了。”青行灯顿了顿,心想自己是不是有点冷酷,就意思意思地关怀了句,“酒吞童子这样对你,不介意?”
“哼,这正是大哥男子气概的具体表现!”茨木露出“女人你懂什么”的蔑视眼神,“我要跟随他一辈子!”
……这份令人恶心的狂热也是百年不变。
青行灯直接从茨木头顶飘了过去。
之后的采访一直不顺,只要谈到稍微敏感的话题,茨木就会发作。青行灯深呼吸,告诉自己要冷静理性。茨木这个人吧,单拎出来还是挺上台面的,可一旦涉及酒吞,就跟重度中二病邪教信徒似的。
“……赶紧结婚去算了。”青行灯低声抱怨,但还是被耳尖的茨木捕捉到。
“你不要侮辱男人之间的友情!”
砰。
青行灯把录音笔砸在茶几上:“是你在侮辱男人之间的爱情。”
茨木不是怜香惜玉的绅士,此刻却没有发火。男人之间的爱情?他不禁咂摸起这七个字。托赖茨木走神,采访终于得以完成。
青行灯长出一口气。即便只是回忆,她也觉得胃疼。
“脸色不大好啊?”阎魔幸灾乐祸,现场演绎何谓最佳损友。青行灯白她一眼,滑入舞池跳舞去。红叶表演恰好结束,错身而过的瞬间,与青行灯打了个招呼。她走到休息区,同鬼使白聊天。
“好玩吗?”
“很不错,谢谢。”
两人寒暄几句,红叶忽然叹气:“下午真是吓死了。”她指茨木大闹舞厅的事,“原来茨木跟酒吞是那种关系,难怪每次来都用超可怕的眼神瞪我,他肯定觉得是我唆使酒吞做不正经的工作……虽然我自己很喜欢,但大多数人还是有偏见吧……跳舞多好啊,客人开心,我也开心……”
后半截碎碎念鬼使白左耳朵进右耳朵出,他的注意力完全放在——那种关系?一不注意,他问出了心里话。
“就是情侣关系呀。”
鬼使白放下酒杯,他怕自己会喷出来:“你听谁说的?”
“猜到的呢!你看,他们不是同居吗?”
……住在一起当室友,确实也算同居。
“茨木根本不喜欢舞厅,还时不时来一趟。其实是不放心酒吞,查岗吧!”红叶掩嘴笑。
明明哪里都不对,却无从反驳。鬼使白感到深深的无力。
“你很敏锐嘛。”一直沉默的阎魔突然插嘴,“他们啊,有特殊的爱好,每天都很激烈呢……嘻嘻。”
鬼使白难以置信地看向满嘴跑火车的上司,一脸被雷劈的表情:阎魔大人,一对成天打架的好哥们儿,怎么到你嘴里就变得这么不堪!然而判官已经倒下,再也没有人能劝阻阎魔了。不管鬼使白怎么想,反正红叶是信了。她细细惊呼一声,脸上泛起可疑的红晕:“我没看过真人的呢……”信息量很大的一句话,鬼使白看红叶的眼神顿时变了。
忽然,一只手勾住鬼使白肩膀。
“听着,弟弟。”鬼使黑的表情很严肃,但满口酒气出卖了他,“女人,惹不起!”
鬼使白无语地瞥了眼挂在他身上的醉汉,心想谁是你弟弟。邻桌响起手机铃声《山下的女人是老虎》,喝高的鬼使黑一把散开头发,跟唱。
几人一直玩到深夜。青行灯乘自己的琉璃灯回去。阎魔就比较辛苦,还要用棉花云载鬼使白及两个醉汉。夜风温柔地拂过发丝,鬼使黑在鬼使白耳边喃喃:“弟弟别怕,有我……哥哥……哥哥在……”
大概是梦见了生前事。
鬼使白倏然眼眶一热,他想自己大概也醉了。
同一时间,茨木的别墅内——也是酒吞的别墅,正硝烟弥漫。
“大哥,你还是放不下那个叫红叶的女人吗!竟把她的画像——”茨木吼声响得能掀翻屋顶。明明才因为大闹舞厅被酒吞打了一顿,他却还是这么精力旺盛。
“……你他妈是瞎的?”
茨木定睛看去,画像上的女人很像红叶,但明显大了十岁不止。而且,这张画像放在佛龛里。
“这是我妈。”
茨木彻底哑火。妖怪也分先天后天,像他们这种由人变化而来的后天妖怪,当然是有妈的。
“妹妹要是还活着,该像她这么大了。”
茨木知道,这个她说的是红叶。
“大哥,你终于对我敞开心扉了!”他激动地抱住酒吞——通常我们称这个动作为袭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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