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没有错,路明非也没有错,也许错在不该相遇。
诺诺头也不回地离开停机坪。巫女标志性的红发散在风里,带着天生的洒脱。
她喜欢恺撒吗?喜欢的,喜欢那个给她发了漫长的求婚信的男人,喜欢那个终于在午夜找到她向她求婚的男人,那些叫喜欢过。现在,她不知道。她的喜欢只给过那个天不怕地不怕、和她一起停留在叛逆期的恺撒。她明白,没人能永远留在叛逆期,尽管加图索家盛产中二,这男人也开始成长了。她啊,她还在叛逆期呢。算到开头却没算到结尾吧。
“你们的婚约还作数吗?”楚子航收回盯着直升机的视线,扭头问同样转身的恺撒。这问题很不礼貌,如果恺撒是个处于暴躁期的中二,他们之间又要有一次械斗。
“你见过被名字束缚的巫女吗?”恺撒反问他。这男人倒也很想如以前那样洒脱一把,可他笑不出来。
“那天看到一句话,‘相似的人适合做朋友,相反的人才会在一起’,可能我们还是太像。”
恺撒认栽,诺诺说怎样,他就只能怎样。
唯有楚子航还留在原地,他想伸出手接下阳光,可已没了温暖的对象。
澎湃的力量冲刷着幼小的躯体,它血肉模糊,又在下一秒完好无损。它是极致的矛盾,银白的翼生生从它后背挤出来,露出的骨头却是青黑色。
属于哥哥的,力量啊。与世界树共生的,独一无二的,审判的力量。
这仪式带来的是溺毙的疼痛,它的嘴角却隐有笑意,带着偏执的疯狂。它身体逐渐变大,血污沾在鳞片上,盖住了原来颜色。
青铜与火的苏醒,伴随着极致的高温;大地与山的苏醒,带来频繁的地动。然而它带着比它们强得多的力量,却没有任何混血种发现异常。
因为,是白王,是掌控精神元素的白王。它已然是最完整的状态,残次品又怎能相提并论?
似乎为了应和这仪式,又似乎是急切地想打断,王座上,两对双生子同时睁开黄金瞳,四双瞳中有液体流动,宛若为谁哀鸣,又在对谁嘲讽。
茧破了,到底会是谁咬断世界树的树根?那一丝裂缝,如割开世界树的线。
它蜷起身子,双手成环,像与谁亲密相拥。
哥哥,哥哥哥哥,看看我,看看我好不好?
那孩子又出现了,他站得远远的,望着路明非,即使距离模糊了他眼中的感情,他灼热的视线也烫得路明非想躲开。他有八九岁大,小小的,乖乖地站在原地伸出手,他在等谁来拉他。他的脸实在精致,孤零零站在那里显得可怜。
然后路明非再次体会到了坠落感,仿佛原本要拥抱他的人将他从高处推下。他静静地感受着在空中自由落体,金色瞳孔里闪过红光,冷漠地看着一切。
路明非很难过,但他依然麻木,好像被推下去是一件再平常不过的事。属于他的一部分被抽走,他失去支撑,任由自己坠落。
他看见另一个更小些的孩子在他身边,与他并排在这空气里神情淡漠地自由落体。那孩子也扭头看了他一眼,棕色的瞳孔里映出他的脸。
他们真像,他们又一点都不一样。
第 8 章
“这是最盛大的背叛,背叛者却毫无所觉。”
他仰头看着洁白的天花板,张张嘴却没发出声音。他静静地躺着,然后梦里的一切悉数褪去,他又是那个整天混吃等死的废柴了。
“riardo你醒了?”负责照顾路明非的金发碧眼的护士姐姐推门进来,把餐车放在一边就要掀开他的被子。
“停停!我还没穿衣服!”路明非裹紧自己薄薄的空调被,试图躲开她的手。他依然不习惯美帝女人的奔放,瑞贝卡从来不会等他穿好衣服。
“贝姬你能不能等我穿好衣服再进来。”他耳根通红地往床角缩,半点没刚才那副沉静得可以死的样子。
“说了不要叫贝姬,要叫姐姐!”瑞贝卡放弃拉路明非的被子,转而捏了一把他的脸,“你这三年里一直都是这么小小一只未成年的样子,连胡子都不长,害羞什么?”
路明非拿过衣服缩在被子里穿,宽大的纯棉衣裤不太衬身,加个数字他可能就不是个正经人了。
“先吃饭吧,吃完饭特宁医生还要跟你聊聊。”金发美女把餐车推过来,很哀怨地瞪了路明非一眼,“也不知道你怎么了,之前三年跟特宁医生见的面还没这一周多,riardo你有心事都不肯跟姐姐说了。”
芬格尔缩在地下狭小的监控室里,十六个屏幕摆在他面前,眼花缭乱。中央的小小屏幕上,瑞贝卡和路明非的一举一动清清楚楚。从路明非到这家疗养院起,这十六个屏幕就开始了时时刻刻的工作,七天,一秒不少。
这工作对芬格尔来说简直像养老,他可以想吃就吃,想睡就睡,因为无论他的注意离开多久,再转回路明非那里,那个衰仔也还是维持着发呆的动作。没有龙的威胁,不用去抓高危混血种,似乎除了见不了阳光、没有美女,这工作已够优厚。
他看着路明非越来越乌龟,缩在自己的壳里,不说不笑,不哭不闹。他房间窗边的摇椅是他除了床以外待得最久的地方了,他只是抱着膝盖坐在那里,透过窗户往外看,眼睛睁得很大。
越喧哗,越孤独。
芬格尔看着路明非走出病房,看着那个衰仔挂在嘴角的实在很假的笑,想冲出这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