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在气氛凝重之际,门口传来一阵响动——大个儿似乎是把门上钥匙给他兄弟几个各配了一副,我总觉得无论谁来我们家都不需要我上前开门。
“人呢?”听得出来,来人是大个儿的二哥。他毫不避嫌地一把拧开卧室房门,脸色又黑又黄,看上去心事重重内分泌不调,十足鄙夷地扫了我俩一眼:“大早晨的,这是干嘛?小子,出来喝酒!”
我的悲伤还在眼眶中打转:“闵丘他……”
大个儿兴奋地一轱辘爬起来,中气十足地应道:“来嘞——!”
我:“……”
两人在青天白日里吆五喝六,从日出东方喝到金乌西坠,接着大个儿便宿醉了一夜,呼噜打得震天动地,躺在他旁边仿佛整个世界都是手机来电提示。次日清晨,我借朝阳的暖光端详,不但没找到他的皱纹,甚至连眼角唇边的细纹都极少,整个人又恢复了一个大写的青春正好。
我简直怀疑昨日只是我做的一个噩梦。
大个儿睡到中午才有朦胧转醒的意思,我用温毛巾给他擦了把脸,顺便半开玩笑地说起此事,转身洗个毛巾的工夫,再回头时,我隐约感觉方才不见的细纹似乎又生出了几条。
大个儿愁眉苦脸,看我一眼又欲语还休,支吾了半晌,这才摆出长谈的架势,问我道:“你觉得我老点儿好?还是年轻点儿好?”
我的阅读理解能力一直都停留在高中水平,属于落笔纸上写出来我能多思考一二,可用嘴说出来就只能听懂字面意思的。大个儿这么问,我虽隐约觉得哪里有些别扭,但还是仗义并且稍微有点昧着良心地回道:“我随便啦,只要是你,长成什么样子我都喜欢啊!外在不重要。”
这话说完,大个儿面上一阵感激的颤抖,拉着我的手轻轻摇来晃去,像村头不舍哥哥走西口的小姑娘,嘴里喃喃道:“华小金,我跟你说……”
恰在此时,我的良心突破重围,奔涌而出,不禁脱口又补了一句:“哦当然了,还是帅的好,谁不喜欢帅哥?”
大个儿一下松了手,撑着床面歪坐在被子里,落寞道:“你就是喜欢我的脸。”
房间内刺鼻的隔夜酒气尚未散去,看着他眼角擦都没能擦掉的眼眵、睡觉压出一条半的横褶、干得起皮儿的嘴唇、鸡窝样还有些打绺的头发……我拍拍他的脸企图把他拍醒,诚恳道:“瞎、说、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