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恶毒的念头消失了,烟雾一样消弭无踪。“我腿麻了,”路西呻吟,“放开。”
路春江大为紧张,“腿麻了吗?我给你揉一揉……”他恋恋不舍地起身,几秒后又压了回去,“盼盼,你和他分手吧。”
“哦,我和他分手,然后呢?”
“……”
“然后呢?”路西简直快气笑了,“路春江,你说话啊,你昨天晚上的本事哪去了?”
“分手,然后……”路春江嗫喏,“然后,和我在一起。”
“大声说。”
“和我,和我——”
路春江清清嗓子,“和我在一起,我们结婚,我……”
他听到抽泣声,来自身下的路西。他急急忙忙地起来,抱起路西,检查是不是弄疼了他的弟弟。“别哭了,”路春江手足无措,“盼盼,你是不是不舒服?我带了药,你是哪里痛吗?”
“傻逼。”路西喃喃骂道,“大傻逼。”
第22章
??快捷的洗浴用品有种廉价的人工香气,路西湿漉漉地拉开玻璃门,脚下一滑,差点摔倒之际被扶了一把,路春江红着眼睛,“低头。”
路西低下头,任由路春江用浴巾为他擦拭头发。在家时他们就这样做,养成了习惯。接着路春江又拿起吹风机,暖风吹拂头皮,路西闭上眼睛,在嗡嗡的噪音中听到路春江低而模糊地说了什么,“……好吗?”
“没听见。”路西撩起眼皮,“行了。”
“咱们,我是说,咱们的事儿。”路春江表情忐忑,“你还生我的气吗?”
路西裸露的脖子和锁骨上有几处红印子,那是他制造的痕迹。无从宣泄的控制欲化为撕咬,以前路春江只在中读到过。他苦恼地皱起眉,“你痛不痛?”
“马马虎虎。”路西用快捷的塑料梳子随意摆弄头发,“你觉得呢?”
皮球踢了回来,路春江谨慎地对待这道送命题,“我觉得,我们在一起……是最好的。”
“哦。”路西摆过头,门被敲响,是外卖。路春江接了外卖,礼貌地道谢。两份米线,他揭开盒盖,“不要吃这个吧?我带你出去吃点儿有营养的。”
“你知道去哪吃吗?”路西放下梳子。
路春江窘迫地红了脸,“我可以、可以用手机搜搜附近。”
“不用了,”路西坐到床上,“我很累,不想动。”
米线味道一般,路春江吃不知味,挑起几根,草草地送入口中。路西倒是很喜欢,不多时吃得干干净净。吃完了,他开始玩手机,听了几条语音,然后回复,他不用语音,路春江焦虑地张望。
“难吃?”路西回头,“没盐滋味?”
“挺好的,挺好的。”路春江讪讪地又吃了几筷子,他实在没有胃口,如坐针毡。路西吃饱了,信息也回复完了,他在路春江的注目中躺回被子里,“你误点了。”
一点十分。“我退票了,没事儿。”路春江收拾碗筷,放到门外,再去洗干净手。他焦虑的时候就喜欢洗手,“啊,盼盼——”
路西蜷成一团,侧躺着,呼吸均匀。太累了,年轻的脸上透出疲惫。路春江轻手轻脚地走到床边,想了想,躺到另一张床上,却翻来覆去怎么也睡不着。他起来拉紧窗帘,在门外挂上“请勿打扰”的牌子。做完一切后他又一次去洗了手,然后终于下定决心,躺到了路西的身边,那股甜蜜的气味立刻充盈鼻端。
“……盼盼。”路春江小声唤道,“盼盼。”
路西一动不动,路春江满怀愧疚,将他轻轻地搂进怀里。这下似乎惊扰了路西的沉梦,他哼了声,鼻音浓重,“……别闹,现在不能跟你……做……”
路春江连脖根都烧红了,“不,不是。”他急急忙忙地剖白,“我没想——”
回答他的是路西沉静的呼吸。
路西一觉睡到下午六点钟。他病恹恹地靠着枕头,皮肤滚烫。路春江手忙脚乱,“怎么发烧了?”套了衣服去买感冒药。偏偏常用药的叫法有所不同,比划了半天才买到。回来续了房间,又打听了附近的医院。前台热心地指路,但路西拒绝去医院,他讨厌医院,那股消毒水的气味让他轻易地便联想到死亡。
“这样不行吧?”路春江忧心忡忡,“你烧得厉害。”
“正常,”路西打个哈欠,眼角湿润,“第一次都这样。”
路春江愣了片刻,路西径自打了通电话,对那边嗯嗯啊啊地解释了一番。接着熟练地挑选外卖,路春江回过神来,“盼盼……”
“我喝粥,”路西头也不抬,“你想吃什么?”
“什么都可以,我说——”
“那我就点了。”
路西这次点了两个炒菜和米饭,“没馒头,将就吧。”
“盼盼。”路春江突然福至心灵,他闭上嘴,把不合时宜的话咽了回去。红烧鸡块很咸,但没几块鸡肉。路春江不在乎,他手忙脚乱地吃完,那边路西尚在慢条斯理地喝粥。
“我报名了……考研究生。”路春江开口道。
路西“嗯”了声,“好。”
“考你们学校。”
“好。”
“来之前,我想,就算你不理我了,我也想、也想和你在同一个城市。”路春江笑了笑,“我没大本事,就算考上研,也大概只能做个教书匠,喝一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