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的几天可谓是人心惶惶,因为几个疑似病例接连被确诊为感染者。这天下午,苏洋在宿舍里看书,他听到走廊里很吵闹,出门去看的时候才发现很多人正拿着行李往外跑去。
住在隔壁的同学在经过苏洋的时候,他见苏洋还在门口没事人一样东看西看的,出于好心他提醒苏洋说,可能要封校了,咱们这栋楼也会被封,你也快点走吧,要不然就被封在里面了。
整个学校已经陷入一片慌乱之中,苏洋一边收拾着东西一边从窗口向楼下望去,他看见人群拥挤向前而后在岔路口四散开去,他们每个人都步履匆匆神色紧张草木皆兵。并不是每个人都有着明确的方向,可是他们都选择了逃离,也许在这样危险的时刻只有尽早离开学校才是最好的选择吧。
苏洋衣服装到一半,他看着眼前渐渐黑下去的天忽然心生沮丧。能去哪呢,苏洋想了一圈,去哪都是一样的吧。想到这些苏洋又把衣服从包里拿出来放回衣柜,他决定不走了。古人都说灯下黑,最危险的地方说不定最安全呢,苏洋安慰着自己。
苏洋往外走的时候经过小智的床铺,小智是今天上午才被确诊的,之后就没再回来过。不知道他现在在哪,怎么样了,苏洋为小智担心。可在担心过后他又难得乐观地想着,学校不会不管他们的。
第二天一早,封校封楼的指令正式下达,校领导把那些已经出现发热症状的疑似病例们转移到一栋楼里,而以苏洋为代表的作为和确诊病例有过密切接触的人也被带了过来,这些人吃住在一起,每天要去校医那里量四五次的体温。
原本互不相识的人被安排到一块,苏洋每每与他们擦身而过的时候,都感觉这些人在互相安慰互相鼓励地笑着。那一刻,他和他们一样,心里涌动着的是同呼吸共命运的感觉。
短短一天之内,不断有人被带走也有人被送进来,在量体温的时候,苏洋从校医那里听到确诊人数一直在增加,明天数字会增长到什么程度难以想象。校医叮嘱他们说密切关注自己的体温变化,一旦出现发烧的症状,要及时来报告领药,千万不能藏着瞒着不报,那样只会害人害己。
起初,这些被隔离的人还能聚到一起彼此交换新获取的小道消息,那时他们的脸上是微笑着的,一副不以为意没什么大不了的表情。可随着确诊人数的不断增加,他们开始变得焦躁和不安起来,这时他们再凑到一起,聊天的话题变成了后悔和埋怨,他们后悔自己当初没有和别人一样果断地离开学校,而在后悔过后,他们就开始埋怨起校领导的忽视和不作为。
苏洋听着他们的交谈,内容大多就是这些。就在众人悔不当初意志消沉的时候,一个男生突然开口对其他的人说:“其实留在这挺好的,至少不会连累到其他人,如果把自己往高尚了想,咱们留在这是配合学校的工作,如果咱们带着病毒走了,又把病毒传染给别人,那么咱们不就是在给学校抹黑吗,而且,更重要的是,我今天接到我朋友的电话,他们班的一个同学昨天刚到家,可今天家里的三口人就都出现了发热的症状,咱们没回家,也算是保护咱们自己的家人,对吧?”
男生说完话之后大家都沉默了,苏洋从这种沉默里感到很沉重的无可奈何的味道。是啊,事已至此只能过一天算一天,况且甲流病毒虽然凶猛,可它致死率并不高啊,只要及时发现及时治疗不延误病情,最后是一定能被治好的,苏洋本想把他的心里所想说给大家听,可是这些事情大家心里都是清楚的,之所以会抱怨会后悔,只是他们身处高危之境,心里有恐慌也是人之常情。
吃完晚饭之后,苏洋接到林晓诺的电话。林晓诺问苏洋今天怎么样,他提醒苏洋保护自己,尽量不要往人堆里凑,他还说他和唐宁都没回家,这几天一直住在学校附近的宾馆里。
苏洋向林晓诺询问着小智的情况,林晓诺回答苏洋说让他放心,小智在医院接受治疗呢,高烧已经退下去了。这无疑是苏洋这几日听到的唯一一个好消息,他对着电话欣慰地笑着。
不仅仅因为听说小智正在慢慢康复,还因为他在恐惧之时接到了林晓诺的电话,在得知林晓诺和唐宁此刻正在离自己不远的地方等着自己,他感觉到自己没那么害怕了,林晓诺和唐宁就是他的靠山。
两个人聊到最后,林晓诺说等苏洋安然无恙地出来以后,他们再一起大碗喝酒大口吃肉。苏洋被林晓诺这句话弄得鼻子一酸,不知道为什么他忽然觉得和林晓诺的这个约定有些遥远,什么时候才能离开这呢?苏洋看着头顶渐圆的明月,他认为人活着还不如天上的月亮,生命无常旦夕祸福有时不过一瞬间,可这月亮却始终守着它的规律不被外物所侵扰,兀自忘我地圆着缺着。
林晓诺一直拿着手机说个不停,唐宁在旁边干着急却插不上话,他等到林晓诺终于说完话,抢过手机的他以为自己终于能跟苏洋聊一会的时候,却发现电话已经被挂断了。
唐宁瞪着林晓诺,他恨不得把林晓诺的手机摔到地上,但是他不敢啊。唐宁拿着手机刚想再把电话打过去,林晓诺制止了他,而阻止他打电话的理由是,苏洋需要好好休息。唐宁想了想也就没打,他虽然有点事想跟苏洋说,但是并不是什么急事,明天再说或者等苏洋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