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滨闻言道:“是不敢,大人官大,且圣谕上说了,暂代州牧之职,她们何如敢冒犯。”
清平为她倒茶,姚滨受宠若惊,端着茶杯认真地看了看道:“不怕大人笑话,这是我第一次喝到像大人这么大的官亲手倒的茶。”
这番言语让清平莞尔,她没想到姚滨会说出这种玩笑话来,虽然姚滨面容天生带笑,看着却不那么好接触,她道:“那姚大人以后,自己也可以给自己倒茶了。”
姚滨一怔,随即哈哈大笑,朝珠差点落进杯里,清平面无表情地想有这么好笑吗,姚滨笑够了起身道:“大人这个说笑话的本事,可在我认识的人中排第二。”
清平好奇道:“这第一是谁?”
姚滨微笑道:“是我老师呀。”
清平无法想象严明华一本正经说笑话的样子,登时打了个冷颤。有了这个小插曲缓和气氛,姚滨又继续与她说起辰州的事来。清平听的仔细,知道这是此次事中的关键之处,姚滨不会闲着没事找她,这也是提前给她透个消息,让她对即将要发生的事情有个准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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傍晚的红霞布满了天空,仿佛从大地尽头燃起的火焰,把整片天空都点燃。而在贺州上阳,怀河从此取道而过,河畔边伫立着高高低低的窑坊,上阳瓷之美名家喻户晓,此地不单单有负责烧制进贡宫中的官窑,还有各种规模不等的民窑。一把大火熊熊燃起,将其中一座较为高大的窑坊吞没。河对岸的树林中站着两个人,于隐蔽处看着这一幕。
那青衣女子赫然是谢渊,她冷冷道:“官府竟追查起上阳瓷来,之前不是说罪责都由恭王一力担下了?”
她身侧的人答道:“许是心血来潮罢了,应当没什么大事。”
“织罗罪名不需太多证据。”谢渊漫不经心地说道,“我听闻朝廷派钦差去协理辰州事务,现在应当还没到。只盼辰州那些人可要硬气一些,只要她们扛住了,贺州这块南北世家都联合在一起,以后一切定然顺顺利利。”
那随从道:“上次小姐去辰州与那些家主商议此事,她们不是都答应了吗?”
对岸的窑坊已经烧的差不多了,谢渊转身道:“那是利益够大,才让她们答应,不过还是不能让辰州那些人起来,等到明年,桑树长成了,就该将她们手中的桑田都拿过来,不能放任她们势力壮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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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辰州是该好好清肃一番了,不瞒大人说,就算大人不来,等到年末,我也会上奏朝廷彻查此事,不过是要找一个合适的时机罢了。不过大人不必心急,我看就这两日,她们应当就会来寻大人了。”
清平心说什么适合的时机,不就是撇清自己的责任两头不得罪吗。但姚滨在此地为官多年,深晓其内情,她行事圆融温和,如春风化雨,想来也是因当地政情所致。大家做官都不容易,她也就不说什么了。
又等了两日,果真如姚滨所说,拜帖如雪花般送入行馆。择日不如撞日,清平当机立断,回了拜帖,将人都请到了行馆。
敢给尚书送拜帖的人定然不是什么普通人,事实上她们算得上的辰州三郡世家的代表人物,于所在的郡县皆有名望。
且这十六人都有功名在身,来到尚书的面前也不必跪,神色各异地端坐在椅子上,等着大人出来。
世家之间为了维持稳定,会选出年长者来担任穆仪之职,穆仪不是官方承认的官职,但在世家中权势很大,像如今这种情况,穆仪不得不到场,起到中间人的作用。
终于等到这天的到来,清平穿戴整齐,向正厅走去。只见厅堂中两排梨花木椅上坐满了人,都齐齐向着她看来。
清平对上她们的视线,品出一种同仇敌忾的气势,显然来者不善,早有所谋。
因为座位是按照名字排好的,名单就放在主座边,清平坐下后一瞥便能看到。事实上经过姚滨先前所做的功课,她也大致对这些人有所了解。
穆仪本家姓柳,是辰州世家之首,这位穆仪笑容满面地起身拱拱手道:“大人之前来辰州公办时我等不曾好好款待,实属失礼,如今冒昧登门求教,其中多有冒犯,还望大人海涵。”
清平哪里听不出她话中的意思,之前她不过区区侍中,这些人哪里会放在心上。而今她不过刚升任尚书,满朝都认为她是捡了个漏子上位,辰州这些人也一样,话虽恭敬,但是意味深长,暗藏警告。
清平端起茶盏淡淡道:“款待就不必了,本官事务繁忙,好不容易才腾出空来见诸位一面,大家有什么事就说罢,若是没有,那便散了。”
言罢当即起身要走,那柳穆仪见了忙道:“大人请慢,既然如此,那便说正事吧。”
清平施施然坐回主座,居高临下地看着她们道:“是么,莫不是消遣本官来的吧?”
穆仪没有答话,只是笑,她对座一人起身,敷衍地拱了拱手,神情倨傲,道:“尚书大人,崔某只有一事请教,四天前州府户房派人清丈田亩,甚至连我们的私产也要一起清丈,这又是怎么回事?”
在座的家主们纷纷点头,清平面不改色,从袖中抽出一封蓝皮折子,翻开道:“朝廷每年都要派人清丈田亩,造册登记,以便官府监管。私田也是田,既然在鱼鳞册上,难道官府就没有权利清丈了吗?”
那人估计没被人这么直白的责问过,恼羞成怒,顿时觉得下不来台面,大声道:“我们辰州有辰州的规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