费祎是什么人,他一下子就明白了这里面的猫腻。什么谦虚,杨仪是谦虚的人么。他是借着这个机会和丞相诸葛亮撇清关系。你们都看啊。我和丞相不是一条心的,丞相临终前推荐的是蒋琬,而不是我。所以,他的事,我也没有参与。你们不要误伤。
以杨仪的性格,他能做到这一步,真是不容易。由此可见,长安的形势已经紧张到了什么样的地步。
人人自危啊。
既然丞相府没有肯接招,费祎就直接去见驾。刘禅找不到推脱的借口,只好硬着头皮接见费祎。费祎行礼之后。递上了魏霸的上书。上书是假大空的表面文章,无非是魏霸自表其功,然后表示对不公正待遇的愤怒,要求天子给个解释。
真正的文章,其实不在上书中,而在费祎的心里。
费祎问了第一个问题:“借宣诏之名。行刺杀之实,陛下知道吗?”
刘禅窘迫的看着费祎,吱唔了半天,还是点了点头。如果他现在说不知道,那丞相诸葛亮就是矫诏,接下来的事情就简单了,诸葛亮承担全部责任。抄家灭族,都与刘禅无关。
可是,刘禅觉得这样不公平。他知道丞相给他捅了一个大篓子,可是丞相的初心却不是要害他,而是要趁着最后一口气在,奋力一击,帮他解决魏霸这个隐患。
他觉得他现在要是摇头否认,丞相在九泉之下也不会瞑目,将来先帝也不会放过他。
费祎早有预料。他并不希望刘禅否认,那样一来。事情反而麻烦了。毕竟,魏霸就目前这个阶段而言,主要任务是清除反对派,而不是把刘禅直接推下皇位。虽然这也是迟早的事,但饭要一口一口的吃。事情要一步一步的做,不能太急了。
“那陛下对这件事,究竟知道多少?”费祎换了一个说话方式,将主动权牢牢的掌握在自己手中。之所以没有在朝会上说,而是先和刘禅见面,他当然有他的考虑,要把界定整个责任的权力掌握在自己的控制之中。
刘禅犹豫了半天,还是将自己知道的情况说了出来。他只知道诸葛亮要借封王的机会除去魏霸,怎么除,又是如何安排的,他一概不知。不过,行诏给马忠、诸葛恪、诸葛诞的事,他是知道的。
“陛下,你觉得晋王是逆臣贼子吗?”
刘禅不吭声。他觉得这个问题有些无趣,魏霸是不是逆臣贼子,你自己不清楚?你问我是什么意思,我说是,魏霸就杀我?我说不是,那丞相是?
“陛下,如果晋王是逆臣贼子,那也是丞相逼出来的。”费祎说道:“陛下,请听臣从兵出子午谷开始讲起。这些都是真事,陛下可以找马谡、李平等人前来问询,若有一句谎言,臣敢以身就鼎钁。”
费祎拜了一拜,然后从诸葛亮第一次出兵北伐开始讲起。
他讲了孟达叛魏,却被诸葛亮出卖的前因后果;
他讲了魏家父子用计,出子午谷奇兵,丞相却将他们作为弃子的经过;
他讲了丞相在陇右败于张郃,魏霸、赵广出兵,与向朗一起大破张郃,却因为丞相要杀马谡,魏霸只好让功的内幕;
他讲了魏霸去武陵,刘琰死于夷渊的来龙去脉;
他讲了魏霸送狐裘给诸葛亮,希望同舟共济,却被诸葛亮所拒;
他讲了诸葛亮泄漏技术给吴国,欲以制衡魏霸;
……
林林总总,十几年的事情,一件件的摆在刘禅的面前。
刘禅惊骇不已,冷汗直流,连声道:“这……这是真的么?”
“丞相从来没有对陛下提起过?”
刘禅连连摇头,腮帮子上的肉几乎甩得飞了起来。
“陛下,偏听则暗,兼听则明。孟达、马谡、李平、赵广、向朗等人皆在,陛下可以召他们到御前垂询,看看臣可有一句谎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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