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隐达说的是他的真心话。他到过的县几乎都是这样,一到年关,县领导去有关单位拜早年,象征性带点慰问品去,然后喝一顿,领个红包,打道回府。他猜想黎南县只怕也是这个风气,就想躲一躲。不然,到了那个场面,你就不好怎么办了。你不收吗?有人想收,你充正经就会得罪人。你想收了之后再上交吗?等于把一批人都出卖了,会招来更多人的怨恨。
熊其烈很敬佩关隐达,说:“各级领导都像关书记这样就好了。”
关隐达马上意识到了这话有些犯忌,就说:“其实讨厌这一套的领导是多数,只是凡事一成风气,就不是一两个人可以一下子扭转的。周书记和向县长多次同我谈到廉政建设问题,他们二位也是深表忧虑。对这个问题,共识还是有的嘛。”
顺着这个话题闲扯了一会儿,陈世喜问:“晚上怎么活动?”
关隐达说:“随便。”
陈熊二位对视片刻,说是不是搓搓麻将?
关隐达说:“行。”
于是就在陈世喜办公室摆开了麻将桌。小顾说不会,司机说你们来你们来。于是关隐达、陈熊二位,加上一位副书记,围了下来。
熊其烈问:“干的还是湿的?”
陈世喜就望望关隐达。他一听就知道是怎么回事了,仍装糊涂,问:“什么干的湿的?”
陈世喜就笑道:“这是我们这里的麻坛行话。干的就是光玩,不表示什么,钻钻桌子,或者只搞精神胜利。湿的就是来点刺激。我们都是穷光蛋,也不来大的,三五块一盘吧。”
关隐达猜想别的领导下来,也许都是这么同他们玩的。不然他们不会这么无所顾忌。但他是从来不玩钱的,就说:“一桌两制吧。我陪你们搓,但我输赢不结账,你们结你们的。”
陈世喜说:“也行。这么搓麻将我还从来没搓过,说不定也好玩哩。”
玩到半路,关隐达又怕别人以为他小气,担心输钱,就自嘲道:“我智商不高,搓麻将从学会那天起就是这水平。要是玩刺激呢?就只有输的命还落个人情,不然双手送钱给你们,你们还说是自己赢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