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我姐打来电话。听我说去香港了,她大叫起来,说:“你怎么不早说?我想让你帮我买点东西。”我脱口而出:“等下回吧。”她惊讶地问:“还有下回?”这本是句应付她的话,没想到她倒当真了。我忙说:“我就这么一说。”没聊几句,她又提起沈永青。我说他比以前胖了。她一听就明白了。她说回来请我吃饭。
金狱 第三部分(5)
三十一
转眼就是1999年了。对于新世纪,人人都翘首以盼,可一想到再有365天,20世纪真就走了,我们又会依依不舍,人就生活在这种矛盾里。我爱大江,爱他给我关爱;可又恨他,恨他心狠手辣。爱与恨交织在一起。我心疼,心疼他重病缠身;可又厌恶他,厌恶他与恶为友。心疼与厌恶交集在一块。我不知道在这条充满艰险和不测的爱之路上我还能走多远,但有一点可以肯定,就是我成不了他的妻。我跟大江好,原本就是一赌,我拿青春赌明天,可惜我已经输了,输得精光。我演不了无间道,只能乖乖地做他的俘虏,连逃避都不属于我,也许我命该如此。
元旦后上班的第二天,大江突然打来电话。听到他声音的那一刹那,我的心都快要跳出来了。他约我晚7点老地方见。
好久没去龙都咖啡厅了。服务生都换成了新面孔,好在演奏民乐的那几位都还在,只是换了几首迎新春的曲子。咖啡厅里洋溢着一股浓浓的节日气氛。
我到早了,要了杯茶,边喝边等大江。当他走到我跟前时,我都有点不敢认了。望着一脸病容的他,我问:“你怎么瘦成这样了?”
“千金难买老来瘦。”坐下后,他说。
我知道这是戏言,可还是忍不住地问:“你病了一场就老了?”
“我人不老心老,再也经不起这么折腾了。”他话里有话。
我没顺着往下说,而是问:“你什么时候出院的?”
“节前就出院了。”
“你上班了?”
“上半班。还是觉得有点累,不过没大事了。”
“毕竟大病初愈,你可别掉以轻心。”
“干我们这一行的,不得心脏病的不多。”
我不知道他说的“这一行”泛指所有的银行行长,还是说他自己干的那些见不得人的事。见他一副病歪歪的样子,我没敢问他,免得让他觉得我又有什么想法,我可不敢再刺激他了。
服务生给大江送来一杯刚沏好的龙井茶。等他走了,大江对我说:“行里一直缺个副行长,这次我病倒了,田行长才下决心提崔大年。”
“那谁去和平支行接他?”
“老姜,内定了,还没任命。老姜走了,办公室暂由李小梅代管,准备提小方。”他大概知道我还会再问,索性一下子全说出来了。他说的小方,我不认识,也没兴趣打听。
“这下好了,有崔大年帮你,你也不用那么累了。”
“只要陈同周不走,我就轻松不了。”
见他一副忧心忡忡的样子,我想换个话题,就把带来的东西拿出来。
“我在香港给你买了两条领带,还有个手包。”我一边说,一边把东西递给他。
“你还给我买东西了?”接过后,他边看边说,“这领带不错,你挺有眼光的。手包样式有点老旧,但皮的手感不错,还是名牌。”评价完后,他又说:“买这些,花了不少钱吧?”
“常瑞龙的钱,不花白不花。”
“你应该多给你自己和孩子买点东西。”
“买了不少了。”
“你回来后,那人有没有再来找你?”他指的应该是司马。
“没有。我听常瑞龙说,这案子已经结了。”我压低声音说。
“要结了就好了。只怕有些人不死心啊。”
“你说谁呀?”
“不说别人,陈同周就是一个。”
“他不死心有什么用?公安局又不是他开的。”
“你可别小看了他。我告诉你吧,当初举报庄肖林的就是他。”
“你的意思,司马还会接着查?”
“不可不防。你的新家,他们已经知道了。就算他们不设哨,也会让居委会的人留心的,我不能再去住了。万一哪天在那里撞上司马,那可就没得跑了。”
“你自己看吧,反正我搬过去了。”
“最近,我们还是要少见面,等风平浪静了再说。”
金狱 第三部分(6)
“听你的。”
“别嘴上说听我的,背后捅我的刀子。这次你差点要了我的命,你知道吗?”他说的是那天晚上我发庄肖林信的事。
见我没吱声,他又说:“我知道你也是一时糊涂,我不怪你,但以后可别再这么胡闹了。好久没见面,见过了,也就放心了。这些时,后院起火,我得先走了。”
“怎么回事?”
“以后再告诉你吧。”
“好吧,你先走,账我来结。”
“那好,我走了。”
大江走后,我很快也离开了咖啡厅。路过宾馆大堂时,我发现新添了一块洗浴中心的广告牌。好奇心驱使我按牌子上的指示上了三楼,我想见识一下它和香港的有什么不同。一出电梯,对面就是洗浴中心。进去后,存完衣服,我往里走,顿时觉得热气扑面。有几个人在大池子里泡澡。我怕脏,没敢下去。冲过淋浴后,我进了一间桑拿房。里面炙热的水蒸气让我喘不过气来,没呆多会儿,我就逃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