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维民本来是个直爽人,在阳城官场有大炮雅称,只是由于在任海北县长期间,同县委书记矛盾激化,才忍痛放弃县长宝座,沦落到城北新区这个弹丸之地。凭心而论,从阳城市委市府的组织角度看,如此对待乔维民显然有失公允。廖志国如今让他参与鲲鹏馆选址,似有安慰之意,也似在暗示其不必气馁,日后尚有机会。此其一。其二,廖志国的这个庞大鲲鹏馆工程,巨额造价固然是一个难题,选址问题面临的矛盾可能更为突出。现在由乔维民主持对地址的考察,似乎表明廖志国在此难题上的态度趋向有可能择址城北新区。
当然,持后一种解读角度者也知道,如果廖志国果真将鲲鹏馆落户在城北新区,那就势必陷入一个困境,且将刺痛市委书记洪大光心中一个隐疾地处江边的滨江新城怎么办储大富的中阳集团何去何从而且,完全可以推断,洪大光与丁松二位,之所以突然对鲲鹏馆项目密切关注,甚至想方设法要插手干预,正是与此有关。或许,不久的将来,此题将会成为另一个引爆点,再度引发洪、丁双方的较量,进而导致两股政治势力的生死博弈
于海东以规划局长身份入阁,主持对鲲鹏馆的规划、设计论证,多数人都认作是廖志国的某种姿态,纯属敷衍应付。此前,廖志国对于海东其人其事,可谓恶评不断。
其实,早在市府换届刚刚尘埃落定,阳城官场就有传闻,说是新任市长廖志国不满阳城的城市规划,对规划局长于海东也是观感不佳,曾经屡次提出更换。无奈,其时廖志国初来不久,像于海东这样的政府组员,乃是经过多重组织程序确定,加之,于海东的冯氏背景人人皆知。因此,廖志国的这个更换动议,未能付诸实施。如此传闻不论真伪,显然对于海东声誉极为不利,公众舆论迅速将其归入官场垃圾股。继之不久,廖志国突然微服私访规划局,当场发泄了对规划局及于海东的诸多不满,更是给其垃圾股定位加了封条。如是,在多数人看来,于海东要想在廖志国眼里咸鱼翻身,简直如上九天揽月、下五洋捉鳖般艰难。
可是,偌大一个鲲鹏馆工程,毕竟不太容易绕开规划局,因此,于海东虽然勉强加盟,纯系一只应景花瓶,廖志国故作姿态一说便应运而生。
上述诸种说法,虽然导致机关人心与舆情的一时混乱,却也正中廖志国下怀。须知,但凡手握重权的当政、决策者,有时并不惧众说纷纭、观点各异,反怕众口一词、舆论一律,而且最不愿普通民众猜透其所思所虑。正所谓天下大乱达到天下大治,想必正是此意。
其实,除了几个当事人之外,只有黄一平等极个别局外人知道,能够入围鲲鹏馆筹建班子者的真正原因。除了姜如明这种有目共睹的因素外,其余绝非大家猜测的那样简单。可以说,每一个入阁者成功的背后,都有一部生动、曲折、传奇的故事。
孙健的如愿以偿,完全得益于那只玉笔洗。
郎杰克在阳城的分公司开张,高调宣扬其与苏婧婧的亲密关系,孙健马上嗅出了可资利用的价值。在他看来,自己与黄一平固然交情不浅,求到黄一平门下也未遭拒绝,这个路子似乎不失为一条捷径。可是,自己在阳城官场毕竟处境特殊,所求也不是一般的小事,黄一平作为秘书居间斡旋定有相当难处。况且,撩开蒙在官场上的神秘面纱,究其实,官场不过如商场耳,解铃终需系铃人,利益之事还得利益来解决。通过黄一平处理利益上的事情,多有不便、不宜之处。因此,在经历过送款遭拒之后,孙健决定借助郎杰克这个特殊桥梁,先绕道苏婧婧,再拿下廖志国。
孙健与郎杰克公司的那个合作协定,既有近期目标,也有远景规划,两个人的目的都不在急功近利,而在于从长计议、放长线钓大鱼。不过,就孙健这一方来说,既是以公的面目出现,又有求于郎杰克一方,因而还是应当主动作出姿态,先行汇出一笔款项,委托天地传媒着手对阳城文艺团体的整合、包装,其中一项重要内容是组织京剧团、歌舞团、群艺馆等各单位的业务骨干,分期赴北京进行业务培训。由此,郎杰克看出孙健并非空口白话,而是个实在、爽快之人。
很快,孙健与郎杰克打得火热,直至称兄道弟、无话不谈的挚友。酒余茶后,孙健自然谈及在仕途上的种种苦闷,以及希望亲近廖志国而苦无路径之烦恼。郎杰克听了,淡然一笑,道:这个还不简单
我在阳城分公司里有一只玉笔洗,价值大约五十万元左右,可以保你敲开廖市长家门,走通市长夫人那条路。郎杰克为孙健指点迷津。
孙健听了,满心欢喜,当即指令局里财务处,给北京天地传媒汇出五十万元,说是贴补培训费用预算不足,同时从马婵那儿取了玉笔洗。
面对一只色彩黯淡的笔洗,孙健并未如郎杰克交代的那般,立即赴阳江送给苏婧婧。他想,就这么一个小东西,居然值五十万元万一郎杰克报了虚账,或是卖的假货,岂不坏了自己的大事
孙健拿着笔洗不敢轻易找人鉴定,只好来找黄一平打探虚实。
那天夜里,孙健悄悄摸到黄一平家里,哆哆嗦嗦从包里掏出笔洗,说:我也不瞒你,最近郎总向我推荐了一只玉器,说是廖市长爱人喜欢收藏这个,不知是真是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