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柏钦闭着眼答:“是我的侍卫队。”
蓁宁厉声追问:“谁?”
杜柏钦无言以对:“蓁宁……”
蓁宁脸色完全变了:“这么说,你在现场?”
杜柏钦点了点头。
蓁宁狠狠地挥手,茶几上一组咖啡杯摔得四分五裂:“你为什么不救他,你为什么不阻止他们!你在当场还能让你的侍卫队杀了他?!你眼睁睁看着他去死?”
杜柏钦仓促地回了一句:“事情太突然——”
杜柏钦懊悔地说:“我下了命令,为确保伊奢离开,不管任何情况——”
他难以抑制地咳嗽起来,也许意识到说什么都是徒劳,他闭上了嘴。
蓁宁大脑已经陷入了停顿和混乱,她抽噎着语无伦次地说:“也许只是受伤太重而已,你送他医治没有?很快就医肯定还能救活,我大哥是不是弄错了?是不是还有救?”
杜柏钦按住她的手:“蓁宁,你先冷静一下——”
蓁宁愤怒地尖叫:“他那么聪明的一个人,怎么可能那么容易死!”
杜柏钦终于说实话:“狙击手击中了他的脑部。”
房间倏然寂静了。
蓁宁自然明白这意味着什么,这意味着——绝无生还可能。
蓁宁手握成拳,站得摇摇晃晃,浑身都在颤抖,泪仍然流簌簌地流:“你杀了他!”
杜柏钦人摇晃了一下,却无话可辩解。
蓁宁抽泣得太厉害,突然喉咙猛地抽搐,一个闭气身体发软,人瞬间晕了过去。
杜柏钦心头惊跳:“蓁宁!”
他匆忙之间放开了一直撑着墙壁的手抱住她,只是手臂完全使不上力气,摇晃着抱着她跪倒在了地毯上。
司三领着一干侍卫医生,心急如焚地一直守在门外。
书房从来是泛鹿庄园的重地,历来由侍卫层层把守,隔音效果极好,没有杜柏钦的命令,一般没人敢贸然进去。
众人屏息静听,待到里边再也没有一丝动静,司三终于推门进去,却见杜柏钦抱着蓁宁倒在地上,一个比一个的脸色更白。
司三急忙奔过来扶。
杜柏钦病中完全没有力气支撑蓁宁日渐沉坠的身子,侍卫进来帮忙把蓁宁抱起来。
司三扶着他的手臂坐起来,他闭着眼难忍痛楚,一直死死地按着胸口低咳着。
意识开始渐渐散失,最后的一丝清明之中,只记得身上的香气,最后,在他的怀中消失了。
风容的车在第二日的夜晚开上了泛鹿庄园。
蓁宁在房间里,被一名医生和三位护士紧紧守护着,实际上完全没有必要,因为从昨天晚上到现在,她已经一动不动地坐了近十几个小时。
等到见着了她大哥,她抬起头,眼中的泪水又流出来。
风容将她抱起来。
风容抱着她下楼,出门前平静地对司三说:“我不见杜柏钦了,蓁宁暂时先随我回去,烦请司先生转告一声。”
泛鹿庄园上下知道出了大事,佣人都是低着头专心做事,如履薄冰战战兢兢。
司三也是熬得双眼布满红丝,杜柏钦仍在房中昏睡,自昨天在书房昏迷,他在晚上途中醒来过一次,先问了蓁宁的情况,他本来还不顾医生的劝阻想要上楼陪一下她,偏偏谢梓等人已经在外面等侯了大半天。
关于同北汶尼和谈的条款商议实在紧急,周马克下午在首相官邸开了一下午的会,回来国防部后一些重要批示不得不呈请他裁断,杜柏钦只得撑着病体召见属下开了十几分钟的短会。
谢梓一行人刚一走,他又咳出了血。
却是再没有办法下床了。
司三将风容送了出去。
这时彩姐从屋子里匆匆忙忙奔出,手上拿了件蓁宁的外套:“束小姐,外头雾气大……”
风容脚步停顿了一下。
彩姐将衣服披在了蓁宁身上,将衣角仔细地压好,却忍不住又红了眼眶,赶忙飞快地抬手,用手背抹掉了眼泪。
蓁宁一直安安静静地缩在大哥的怀中,眼眸空洞,仿佛什么也看不见。
风容点头致谢,转身走下了台阶。
风容只带了一名司机前来,他将蓁宁放入后座,随即上车,轿车缓缓驶出了泛鹿庄园。
司三站在廊下一直看着,庄园的雕花大门打开,轿车驶出花园道,在山道的尽头消失了。
半山上浓雾弥漫,东边的天际闪着阵阵的火花,湿润的春暮雾色遮敝了绝美的景致。
看着那辆车消失了许久,他终究无言地垂下眼眸,返身折回了屋中。
车子在康铎的城区中飞速行驶。
夜晚的春雷阵阵。
道路的尽头,乌云密布的空中,一道一道的火蛇擦亮了天际。
由于战事刚刚结束,更加上如此糟糕恶劣的天气,首都路上的车辆很少。
车辆驶出了大城区,沿途景致渐渐变化,一路灯光闪烁的高楼大厦的建筑物被抛在了身后,车子开始进入一个平缓的坡道,沿途的夜色中有乡野的花田和别墅在视线中一闪而过。
天边依然闪耀着一道一道无声的雷光。
这里已经是康铎的近郊。
车子又开了近半个小时,停在了一片半山腰的山谷之中的空地上。
此处四野空旷,峡谷尽头有一个水库,是一片荒无人烟的地方。
站在山谷回头望去,康铎城区依然灯火繁华。
城中一个高耸入云的摩天轮,伫立在区,夜色之中闪耀着五彩的光华。
开阔的空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