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夫人心里掀涌着滔天巨浪,她再次拽住狄亦方的交领,颤声道:“你你真的要灭掉我阴家满门?!”
狄亦方平静道:“是圣上的决定,母亲。没有满门,母亲您肯定不会被问斩。”
“那还不如让老身也随着去吧!”老夫人哀呼道。随后她想到了某人,焦急惶恐地问道:“馥淼呢?我的侄孙女儿呢?”
狄亦方冷声道:“她是主犯的直系子孙,自然也不会放过。”
“不可以!你怎可以背信弃义!不是答应你舅舅要保她吗?!”
儿没有答应!”狄亦方端着生冷的态度说道:“儿只是允许你们寻医问药,可没准她活命!舅舅以死要挟是一厢情愿,左右不了圣上的决定!”狄亦方睥睨了老夫人一眼,继续说道:“再说了,阴馥淼既然是你们阴家秘密的关键人物,那就更不能让她活了!”
“你你你这个无耻之徒!你不怕被天下人戳脊梁骨吗?!”老夫人叫喊道。
“戳脊梁骨?”狄亦方冷笑道:“为什么要戳我脊梁骨?!我建功立业,保家卫国,上对圣上忠心不二,下对黎民百姓抚恤厚待,俯仰无愧!世人能说我什么?!就因为大义灭亲被说成大不孝?还是被说成悖逆lún_lǐ纲常?取法乎上,忠孝之间,吾以忠为先。呵呵,我狄亦方久经征战沙场,连死人都不怕,还怕这点舆论!”
狄亦方看着惊慌无措的老夫人,继续刺激道:“母亲可能不知道的是世人对阴家灭门之事有多拍手称快!”
“那是别人不知情,可老身知道你是在公报私仇!”老夫人几近癫狂,如同垂死挣扎的困兽在吼叫。
“狄亦方,你为了不让狄家把阴家女子娶进门,就想了这么条毒计,你想把阴家子女全都杀光,好让狄家无后顾之忧!好一个釜底抽薪之计,不,比釜底抽薪之计还要狠绝!你好狠啊!好毒!好绝!”还未喊完,老夫人便高举龙头拐杖向狄亦方身上狠狠地砸下去。
狄亦方身形未动,只是简单地伸手牢牢地握住向他落下来的拐杖,使拐杖未能再前进分毫。他沉默几许,竟笑了一声,说道:“呵!母亲,您也知道我们之间有私怨!”
狄亦方说道:“母亲,是你逼我的!如果不是你殚精竭虑的算计我狄家,我也不会做如此狠绝之事!我一忍再忍,岂料你非但没有收敛,反而变本加厉,竟然算计到我儿子的头上!是可忍孰不可忍!”说到最后,他高呼一声并大力一挥,煞气迸发,撞倒了老夫人,同时也掰断了拐杖首端的龙头!
“我忍了十年,也筹谋了十年,为的就是今天!”狄亦方冲着老夫人发出了震耳欲聋的虎啸。
老夫人瘫倒在地上,原本梳得一丝不苟的发髻变得有些松动,头顶上的鎏金牡丹钗也变得有些歪斜,额头上垂下来几缕发丝,很是狼狈。她神情恍惚,显然是被震住了,也是被吓住了。许久,她才喃喃道:“为什么?”
老夫人不解,为什么这般赶尽杀绝?为什么对她及阴家有如此刻骨的仇恨?就因为她让狄英逍娶她的侄孙女儿?!
狄亦方慢慢蹲下身子,依然逼视着老夫人,目光像极了老虎在咬断猎物脖子时的眼神。他慢声道:“难道母亲忘了,十年前,你对容昭做过什么?”
老夫人浑身一颤,不可置信地问道:“你你知道?”
狄亦方说道:“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也没有能包住火的纸!接生英遥的稳婆告诉我,当年穆容昭难产就是你指使稳婆暗中做的手脚!要不是穆容昭拼尽最后一丝力气硬是把英遥生了下来,不然就会母子双亡,一尸两命!”
“稳婆?刘稳婆?她不是死了吗?怎么会”
“是,她死了。但她早就料到你会卸磨杀驴,所以赶在你灭口前就找过我。”
“原来如此。”说完,老夫人便陷入了沉默。
狄亦方说道:“从那时起我才蓦然明白,原来你不是仅仅针对穆容昭,你针对的是我们整个狄家!母亲,论狠毒哪里狠毒过你,连自己的亲孙子都不放过!”
老夫人无动于衷,依旧沉默,只不过双眼越发的死寂!
狄亦方说道:“我以前一直都很困惑,母亲您为什么不喜欢孩儿?难道我不是你亲生的?!”
老夫人的肩膀竟微微耸动了一下。
狄亦方似乎没有看到老夫人的异样,继续说道:“随着时间的推移,困惑逐渐化为了仇恨!当初让我困惑的难题对我来说不再是难题,因为它不再重要!”
狄亦方站起身来,说道:“母亲,你不喜欢我没关系,但不能害我爱的人。否则您便是我的敌人!”
将军面对敌人的态度是什么?自然是像严冬一样残酷无情!
“母亲,我最后再问你一遍,你们阴家究竟有什么见不得光的秘密?是不是和我狄家有关?”狄亦方俯视着老夫人,像审问犯人一般地审讯。
老夫人双手死死地抠着地,根根指节泛着青白。她顶着森然的煞气依旧顽强的对狄亦方不理不睬。
狄亦方见老夫人毫无反应,点头说道:“好,母亲的意思。儿明白了!”
狄亦方转过身,背对着老夫人,四下看了看家具摆设,说道:“看母亲的样子,应该是身体抱恙。日后就安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