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啥?”幽香扭头瞪了纳兰暝一眼,“再给我重复一遍,我没听清。”
“我是说,幽香小姐您真是美丽可人儿啊!”
“哼!”
“叮!二十七楼,到了。”
走出电梯,二人穿过幽静、昏暗、温暖而且四处散发着清香的酒店走廊,来到了自己的房间里。
双人标间,五星级水准,该有的都有,不该有的也有,比如光明正大地摆在床头柜上的润滑液和套套。当幽香拿起它们,仔细端详,还问纳兰暝这是干啥用的的时候......他真的是尴尬得要死。
除此之外,幽香并没有显露出多少好奇心,在床上坐坐,去阳台上走走,到浴室里转转,打开电视,嫌电视太吵闹,又关上电视......她始终一言不发,直到她发现了,一瓶摆在茶几上的假花。
“这是啥?”
幽香拿起花瓶,转身向纳兰暝问道。
“花啊。”
虽然不知道她为啥要提这种问题,纳兰暝还是给了她一个标准答案。
“不,这明显不是花。”幽香说着,还凑上去仔细嗅了嗅,“这是死的。”
“塑料花啊,没见过吗?”
“我只见过干花。”
“那是你天天窝在乡下,见识少。”
纳兰暝平躺在床上,双手抱头,懒洋洋地道:
“干花是风干的花,这玩意是做成花形状的塑料。”
“这种东西有什么意义吗?”
“当然有啦!鲜花会死,干花也会发霉,假花就永远没有这些问题,比真花更漂亮,更结实,而且永远不会枯萎。往那儿一摆好几年,都不带换的。”
“哦,是吗?”听了这话,幽香显得有些失望,“不就是惧怕鲜花凋零,而做出来的假货而已吗?”
“嗯......你也可以这么说。”纳兰暝道,“不过我更倾向于把它看作是真花的替代品,毕竟不是每个人都有照看鲜花的时间的。”
“你是在逗我发笑吗?”
幽香撂下花瓶,一脸不解地道:
“用这种东西,替代真花?”
“有什么问题吗?”
“有,因为活着的鲜花是不可替代的。”
幽香走了过来,一屁股坐到了床边,扭头一脸严肃地对着床上的纳兰暝说道:
“鲜花的价值,不在于盛开的那几天,而在于含苞待放的日子,以及绽放之后的零落。”
“你这个理论很新颖,给我讲讲?”纳兰暝微笑着道。
“正是因为花有未成熟的时候,有凋谢的时候,人们才会去期待,去珍惜它绽放的那一小段时间。没有凋零,绽放就失去了价值,没有死亡,生命根本不值得珍惜。花的美丽从来就不是因为它能永远盛开,跟日月星辰这些永恒之物比起来,它的美只有一瞬间,但在这一瞬间之中,它可以同日月争辉,这才是它的价值所在。”
“永不凋零的花,既不需要经历种子蛰伏于地下的苦涩,也不需要体会枯萎的痛苦,它们的美丽来得完全没有代价,因此就过于低俗、廉价了。事物若非来之不易,则不会引人重视。告诉我,纳兰暝,走进这间屋子的时候,你注意到那株假花了吗?”
“没有。”纳兰暝摊了摊手,道,“你要不说,我压根就不知道它的存在。实际上,我觉得你说得很对,但是......知道吗,幽香,在这世上,越是低俗、廉价的美,就越不缺乏欣赏者。所以你看,这样的假花摆满了整栋楼。”
“我才来这儿俩小时,就已经开始讨厌你们的世界了。”
“没关系,呆久了就习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