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买好了,明天早上的火车,”任勇难过地哽咽起来,“黄军…拜托你以后
照顾一下秀丽,”说着说着,他鼻子一酸,几乎落泪,“现在我只有你这一个朋
友了……”
“你放心吧,这事保在我身上,”我不由得一阵激动,动情地拍了拍任勇瘦
削的肩头,“到了广东好好干,来日方长!”我掏出钱包,数了一千块钱塞进他
的手里,“拿着,‘穷家富路’,算我给你饯行了。”
任勇推辞了一下,最终还是把钱收下了。我偷眼瞧一瞧潘秀丽,她怔怔地望
着手掌心的纹路发呆,眼圈红红的。
……
第二天一大早,我在大床上醒来,旁边的任勇鼻息正酣,昨夜我和他聊到很
晚,从他大学毕业一直谈到锒铛入狱,直至凌晨三点才迷迷糊糊地停歇。
我轻手轻脚地起床去到外面走廊,悄无声息地推开隔壁大房间的木门,潘秀
丽和衣睡在长沙发上,一只手搭在额头,神态安详,原先身上盖着的毛毯和大衣
掉到了地下,饱满的x脯把粉红色的衬衣胀得圆鼓鼓的,随着均匀的呼吸一起一
伏。
我走过去捡起毯子,小心地重新给她盖好,忽然,她瞬地睁开眼睛,久久地
凝视着我,我被她的目光照s得有些不知所措,讷讷地退后一步,便逃也似地离
开房间。
早饭后,我提着行李陪任勇和潘秀丽坐上出租汽车,一路上,他们俩在后面
沉默不语,弄得我也讪讪地不好开口。到了火车站,任勇没让我和潘秀丽送进候
车室,他深情落寞地提起旅行袋,独自一人走进了车站大厅。
我和潘秀丽站在寒风呼啸的广场上,望着任勇的背影渐渐消失在涌动的人潮
里,一时间百感交集,嘴里说不出的苦涩。
“走吧,”潘秀丽牵牵我的衣袖,径自回身走向地铁站口。
我小跑几步追上去,和她并肩走在一起。
“哎,你说…他还会回来吗?”潘秀丽边走边低着头,自言自语地问。
“我想不会了吧,”我看她一眼,“广东是天堂也是地狱,混得好他自然不
肯回来,混得不好,更不敢回来……”
她“嗯”了一声再没说话,随我一起走下地铁车站。
不一会儿,我和她步出万体馆站,她邀我上楼坐坐,我便上去了。
“爸爸,妈……”甫一进门,潘秀丽扭头叫了一声坐在沙发上的两位老人,
他们诧异地注视着我:“这是……”
“这是我朋友,姓黄。”潘秀丽三言两语交待了,便急急地拉着我闪进自己
的房间。
房间小小的,收拾得窗明几净,清漆刷亮的木地板一尘不染,反s着明晃晃
的日光,窗外是一排灰色的居民住宅,远近还有几幢粉色和白色的高楼。室内的
家具样样都很低矮,完全是日式的风格,连睡觉的床铺都是直接在地板上铺一张
席梦思床垫。
我脱了鞋,盘腿坐在铺了厚厚绒毯的地板上,潘秀丽脱去大衣在对面坐下,
她倒了一杯咖啡,递到我面前的矮桌上,又从我手里接过西装外套,随手挂在身
后的墙钩上。
“吃苹果吗?”不等我回答,她不知从哪里端出一筐红彤彤的苹果,挑出一
只用刀削了起来。
“蛮好看的,”我嘟囔了一句。
“什么?”她抬起了疑问的眼睛。
“啊,我说苹果……”
“呵呵呵……”她抿着嘴笑了笑,接着埋头手中的工作。
“丽丽,丽丽……”正在这时,门外传来潘母的声音,潘秀丽“哎——”了
一声,放下手中的活计,爬起身拉开门迎了出去。
我拿起茶几上接近完工的作品,继续她未竟的事业,同时竖起耳朵谛听门外
的动静,可惜门板太厚,难以分辨出母女俩絮絮的对话。
半晌,潘秀丽又一阵风似地刮了进来,一脸轻松,她见我把苹果吃了一半,
夸张地叫起来:“哇!你动作真快!就剩这么点儿给我。”
“嘿嘿嘿,”我有点不好意思地挠挠头皮,“本来…本来,我打算把那一半
也吃了,只是没想到你回来得这么快……”
她“咯咯”地笑个不停:“馋痨鬼!索x在我家吃午饭吧,我爸妈请你!”
她照旧盘腿坐在矮桌旁,拿起苹果放进嘴里咬着,眼睛朝我眨了眨。正好,“哐
啷,锵锵锵!”从屋外传来厨房里忙乱的声音。
“这…真太打扰了,”我搔搔后脑勺,有点不好意思。
她笑笑没说话,自顾自嘴里吭哧吭哧地嚼着,一只手按在矮桌上,纤秀的手
指轻轻叩击桌面,大约正在应和她心里哼哼的什么乐曲,我低下头,默默注视着
咖啡杯里袅袅上升的热气,屋内一时静了下来。
“听任勇说过,你有个女朋友不见了?”冷不丁,潘秀丽冒出一句。
“嗯。”我点点头。
“跟别人跑了?”她紧追不舍。
“不知道,莫名其妙就不见了。”我无可奈何地回答。
“那肯定是你不好,”她吃完苹果,用毛巾擦擦手,“大概是你干了什么事
情伤了她的心,把她气跑了。”
“乱讲,那时候我到外地出差半年,回家的时候才发现她不见了。”我白了
潘秀丽一眼,没好气地回答。
听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