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精彩的报告,多次赢得了我们的热烈掌声,同时也让我们获益匪浅。
这里我就不说具体内容了,因为很多内容都太过专业,照搬写出来就显得太死板无趣,又有凑字数的嫌疑,这儿就略过了,上午的课程安排紧凑精彩,不知不觉,大家的肚子都开始唱空城计啦!
训练营的这几天,我们的午餐和晚餐都是中餐,大家围坐在圆桌周围,营员加志愿者,还有一助一成员,一共是四十多人,分五桌用餐。
我刚站起身,小洁就走过来,把我的手放在她的手肘上,她走在前面,我安静地走在她身后,这是志愿者带领盲人最专业的方式,既简单又方便。
在小洁的带领下我们几个营员一起进了餐厅。帮我在桌前坐下后,小洁就去了志愿者的餐桌,我们**个人随意组合用餐。
我虽然看不见,不过可以想到我们这群人肯定很抢眼球,光就餐方式就五花八门,吃个饭那是绝对的各显神通。
比如,坐轮椅的就不用椅子,直接将轮椅靠近桌子就可以了。比如,盲人往往埋头吃自己碗里的饭菜,由旁边的同伴帮忙用公筷夹菜。
还比如,失去双臂的远哥,他是大展双脚,双脚穿上新袜子夹着筷子,照样灵活自如,吃得痛快。
大家虽然都是残障人,而且席间也手脚挥舞,有说有笑,但吃东西的时候都比较文明,而且相互帮助的意识很强,可以看得出,每个人都有很好的教养。
我身边坐着的是小灵子和另一名女营员。从她俩的聊天中,我知道那名女营员也是盲人,听声音似乎和小灵子差不多大,性格却显得比较恬静,而且话很少。
很少说话的人是不容易让盲人引起注意的,我之所以知道她,是因为她几次谢绝小灵子帮忙夹菜,整个吃饭过程,都是靠自己完成的。
我很快吃完了饭,听她也放下了餐具,而且还有抽纸巾的声音,我知道她肯定也吃完了,趁着等别人的空档,我跟她打了个招呼。
“刚才听见你自己用餐,你的眼睛应该还有些视力吧?”我好奇问。
“嗯,我是低视力,可以模糊看东西,吃饭自然也就没有问题了。”
她叫蓉蓉,声音很温和,听她介绍也是湖北人,怪不得咋听她的口音有点像琪琪呢。
“听你很年轻,上班还是上学呢?”我继续问道。
“还在上学,现在南京的一所大学上大四,我们学校跟武汉理工大学一样,也都不是特殊教育学校,不过也招收一些符合条件的残障人。学校在无障碍建设方面做得比较好,对残障学生的照顾也做得比较好。”
我点头:“这样的学校真的很不错,给残障学生提供更多的选择,能上大学是很幸运的,我现在就特别怀念当年的大学时光呢!”
“你也上过大学?是盲校的吗?”原本安静的蓉蓉好像突然来了兴致,反问道。
“嗯,我是大四那年失明的,所以我是参加正常高考上的大学。”我解释道。
蓉蓉沉默了片刻,突然问:“中里学长,你有没有接受过采访?”
对于这个完全不着边儿的问题,我先是愣了愣,片刻才点头:“嗯,因为发表过一些稿子,所以被当地的媒体采访过,怎么突然问这个问题?”
“我最讨厌那些采访了!”蓉蓉温和的性格突然很激动地说了一句。
我有些惊讶,懵了懵才回过神:“你是不是曾经有过不愉快的经历?”
蓉蓉可能也感觉道自己的情绪有些激动,缓了片刻才继续道:“考上大学的那年,镇上有一个人找到了我家里,说是市广播电台的记者,觉得我的故事很励志,很有正能量,希望报道出去。那人特别热情,我不好意思拒绝,觉得如果能鼓励别人也不是什么坏事,就便同意了采访。”
我点头:“嗯,这也确实不是什么坏事,而且挺好的呀。”
蓉蓉轻叹一声:“哎,可后来被电台报道出来,就不是那么回事儿了!”
“怎么?他们歪曲事实了?”我问。
“嗯!至少我觉得被歪曲了,采访录像他们剪切过,我原本靠自己努力考上了大学的励志故事,在报道中只是简要说盲人考上了大学,反而夸张地说当地政府是如何大力帮助了我,社会是如何无比关爱着我,还说我以后要如何报答当地政府的栽培,报答社会的关爱……”
蓉蓉越说越激动,喝了口水继续道:“明明是父母辛苦养育的,怎么就成了是当地政府栽培的呢?明明是靠着自己的努力考上大学的,怎么功劳就是社会的呢?在我考上大学之前,家里的经济很困难,爸妈那么辛苦的供我读书,也没任何人给我什么帮助呀,结果功劳全被别人抢走了!
哼,要说有功劳,那也是国家层面和学校做的好,也不是当地政府的功劳,跟他们半毛钱的关系也没有!”
我点头:“这种失真的报道咱们的确不能盲目配合,残障人士本来就是弱势群体,很容易被某些部门利用,咱们只是残障,又不是智障,这些事还是能看得清的!”
蓉蓉赞同道:“嗯!从那以后,我就坚决不接受任何媒体的任何采访,我不想被人再利用去歪曲事实!”
我没想到蓉蓉这么一个柔柔弱弱的小姑娘,骨子里竟然有这样的坚持和个性,心里不禁为她点三十二个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