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荀三脸色变了变说,“你这老太婆在说什么呢?哪里有鬼?”
“村子有鬼。”她张大嘴巴说着,荀三这才发现她所剩的牙齿已经不多了。她用低沉的声音继续道:“今天是十月初八,村子每到这一天,就会有鬼叫门带走村民的灵魂,这就是俗称的‘鬼叫门’。村里人吓得不敢开门,而又不得不点上蜡烛,不让鬼进门。”
“原来如此。”游星守应到,他知道荀三是肯定不会相信鬼叫门这回事的。荀三果然不相信地说:“胡扯什么,你这老婆子!世上哪里有鬼?”
“真的吗?世上真的没鬼?”老妇人张开无牙的嘴诡异地笑着说,“你们从未遇见过?”
荀三被她的诡异惊了一下,立即愤怒地反击道:“要是真有鬼,你怎么敢给我们开门呢?”
“我不同啊。”老妇人阴沉着脸说,“我是鬼的母亲,所以鬼不来抓我。”
她的话一下使气氛凝固起来,荀三都不知道该说她什么。她旋即看着游星守笑笑说:“瞧我这疯婆子,竟然跟这孩子开起这样的玩笑来……你们吃过了没?我给你们热饭去。”
游星守上前挽住她的胳膊说:“大妈,不用了,我们吃过了,您能让我们歇歇脚,我们就很感谢了。”
老妇人慈爱地抚mo了一下游星守的手说:“好孩子,乡下地方别的没有,房间有得是。你们三个人,我有三间房,正好一人一间,你们就将就一晚吧?”
游星守感激地看着老妇人说:“谢谢了,大妈。”
老妇人出奇地对游星守特别客气,拉着他的手将他们带上二楼。这户人家果然房间很多。楼上就有三间房,整齐地排列着,像是专门为他们三位客人准备着的。老妇人将游星守三人带到最里面的那间房间。
她看着游星守又看看他身旁的骸月说:“你们是夫妻吗?要不要谁一起?”她的问题如此直白以至于游星守和骸月不约而同的脸红了起来,荀三在一旁看着忍不住偷笑起来,却被老妇人瞪着说:“笑什么?我有说错吗?一看人家姑娘也不会喜欢你,谁家有姑娘也不会喜欢你这样的。”
“你……”荀三又气得吹胡子瞪眼起来。
“大妈,”游星守问,“你有女儿吗?”
“我有个儿子,”老人的眼睛变得更加混浊,她声音也有些含混不清地说,“出外办事了,还没有回来……”
游星守猜想这一定是一位儿子常不在身旁的老妇人,不觉有些同情起来。他说:“哦,你一定有个好儿子。”
“是啊。”她黯然地说,“好得很呢……”
“时候不早了,你们早些歇着吧。”她又转向骸月和荀三说,“你们的房间就在隔壁,我就不招呼你们了,你们自己进去睡下吧。我睡在一楼,有事可以招呼我。但夜里最好不要起身,更不要去开门。我不是说过吗?今天是‘鬼敲门’。算是给老生一点薄面,不要招惹不必要的麻烦。”
在游星守的道谢声中,她慢慢地退出了房间。
荀三迫不及待地发起了牢骚:“怪里怪气的。还说自己是鬼母了!我看不过是个鬼婆罢了。”
游星守皱皱眉头说:“荀三,你也累了一天了,赶快回房歇着吧。”
荀三知趣地“哦”了声,便走了出去。房间里剩下骸月和游星守两人。骸月在烛火的微弱光亮下,朦胧和安谧。她眼睛的光亮,似是洇着的泪,在烛光下,像是被烛火加温了一样,正滚烫地触碰着游星守的脸颊。
“不用害怕,这个世界没有鬼的。”游星守温柔地说。
“我们不都是吗?”她直直地看着他问,“我是个不死的怪物,而你跟着我是为了要制造这种怪物。”
她的话使游星守震惊,他完全不知道她是怎么知道这些的,他从未跟她说过关于露儿的事,但她仿佛天生就知道。
“我不怕,”骸月继续说,“因为你在这,你要是走了,我就怕了。”
她起身拉住他的胳膊说:“别走了,今晚就待在这。”
游星守看着他妻子的脸,那上面写着的不是如同露儿那样的羞涩,而是无止尽的寂寞与依赖。他点点头,抽张椅子坐在了她床沿,轻松地对她笑笑。
“星守,”骸月说,“我们不去死乡了好不好?”
“怎么了?”游星守感到意外地惊奇,他问,“你不是说要去那查清自己的身世吗?”
“你是为了我才要去死乡的?”
这个问题让游星守默然,他真的是为了骸月吗?还是为了露儿。是不死女霸占了露儿的身体吧,他只是想找出方法唤醒露儿罢了。难道这是错的?
可是他又如何能对她说假话?于是他坦白地说:“不是,不是为了你。我是为了我的妻子,她叫陈露儿……”
“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骸月问。游星守便把露儿为他而死,他获悉不死族传说,以及在花船上的怪事一股脑地全都告诉给了骸月。
在他讲述的时候骸月经常会突然地流下泪,然后又快速擦掉泪接着听。游星守奇怪骸月前些天还是很冷漠的,不会笑也不会疼,更不会流泪的一个女孩。可是短短几天,她却变得如此成熟。
直到他的故事完全讲完,骸月已经哭红了眼睛。
“你……都知道了吧?我没有骗你,那些都是真的。”游星守强调故事的真实性。
骸月突然扑入游星守的怀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