箭上涂了见血封喉的药,没怎么挣扎,燕淮安合上了双眼。合上前,她见到一抹匆匆赶过来的红色衣角,不知是温玥的还是她皇兄的。
燕淮安变成了透明的魂魄,从温热的身体里抽离,冷眼看着场上乱成一团,温玥怔怔地抱着她在原地似乎不敢置信,抖着手摸着她的伤口处,摸到一手的鲜血,忽然落下两滴泪,落在她心口的位置,一旁是刺耳的尖叫声,女人的哭泣声,和短兵相接的打斗声。
这是一场刺杀,针对她,也针对摄政王。
场上同她一样冷眼旁观的只有一个人,那人红衣乌发,秀色可餐。遗世独立般站在僻静的角落,静静地望着这一切,渐渐地,渐渐地,露出一个与他周身气质十分不相符的嗜血的微笑,一双桃花眸定在了温玥的方向。
燕淮安呆呆地望着他,捂了捂心口的位置,魂魄果然是没有痛觉的。
如果这是你要的,也好。
燕淮安没想到她还能醒过来,即使是以一个魂魄的形态,她连同她的身体被封在了一个密闭的石室里,她望向被封在了不大不小的玉棺里已经结了一层白霜的身体,又瞅瞅自己似乎完好如初的样子,生出一种诡异的幸运感。
“哗——”
石门被打开,一个人跌跌撞撞走了进来,穿得很单薄,白色的中衣宽大,显得他愈发消瘦,他的手里还拿着一个酒坛子,时不时地往嘴里灌上一口烈酒,发丝中竟有了银色掺杂散乱地披在身后,燕淮安下意识地上前想给他捋一捋,手指却穿透了他的身体。
“淮安”
那个人冲玉棺里叫着,口齿已然有些不清,一双桃花眼清明如琉璃。
“你睡了十年啦。”
燕淮安有些诧异,竟然已经十年了。
那人拉开衣服,露出单薄的胸膛,上面满是疤痕,交错纵横,有的已经好了,有的还没有好,仿佛碧玉上的粗鄙裂痕,十分骇人。
他的眸子里忽然露出猩红的光,将手里的酒坛子随意撇倒,清澈的酒水湍然流成一滩水迹,“时间到了。”说着露出一个与那日一般嗜血的笑,嫣红的唇瓣勾起,从玉棺底下的机关里取出一把玄铁的匕首,上面没有什么纹路,只缀有暗红的血迹。
他将拿匕首的锋利抵到心口的位置,“这里已经很久没有了。”
从左心口到右胸前,细小的血珠不断冒出。
“淮安”
他冲着玉棺里的人又轻轻叫了一声,推开玉棺的盖子,他爬进玉棺里,寒气将他的身子侵袭得瑟瑟发抖,嘴唇也开始变成紫色,他揽住玉棺里的人“我早已经后悔了,你醒过来,醒过来好不好!”
明明声音是悲痛的,悲痛到连燕淮安这个魂魄也感觉到了那份绞着心肝的悲痛,他的脸上却看不出丝毫端倪。
沉默良久,他倏地一声轻笑,“我就知晓,你不会原谅我的。”
他眸光沉寂,在玉棺里的人的嘴唇上缓缓落下一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