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番细雨润长安,几人悲凄几人欢。
闭门思过的陈.希烈对雨小酌,窃喜不已。这场夏雨简直是他的续命金丹,以后再不用畏惧被杨国忠排挤,亦无须担忧子孙之富贵。
东宫上下则灰心丧气、萎靡不振。唯有太子貌似无动于衷,仍旧在后殿静室斋戒。
“殿下,形势越危险越不能急躁,王珪的谋划乃一场有进无退的豪赌,侥幸得手的可能本就不大,一旦失败却满盘皆输。好在公孙大娘还算机灵,及早撤退,并未留下把柄……”
“静忠,你听听窗外的雨声,某还有退路吗?”李亨冷脸打断李静忠的抱怨。
良久之后,李静忠声如细丝道:“殿下可愿效仿太宗皇帝?”
“若非王忠嗣,十二年前他就该当太上皇了!”李亨一掌拍在案几上。
“对弈至今,既然圣人抢占先手、步步紧逼,不给殿下喘息余地,殿下何不掀翻棋盘?”李静忠满面戾色。
“当年或可如此,如今某势单力孤,王正见比王忠嗣还靠不住,怎么掀棋盘?”李亨愁云惨淡。
李静忠耳语数句,李亨抚须叹道:“此贼狡诈如狐,如何才能诱其入彀?”
“杨国忠。”李静忠一语道破天机。
数日后,在怀州陪伴父母、帮忙赈灾的苏十三娘迎来一群风尘仆仆、有伤在身的不速之客;而远在庭州的陈达家眷则悄然失踪、音讯全无。
中原旱魃肆、剑南草木青。
六月底,乘舟再次渡过大渡水后,剑南牙兵校尉李晟回首望去,但见旌旗蔽空、戈矛如林,可他心中却忧思如焚:“此战过后,多少袍泽将埋骨蛮荒?如此厮杀,于国于民何益?大帅,为何除了你,再无人怜惜士卒的性命?杀害你的真凶又躲在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