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里奚看了眼苏子衿,眉头一拧,迟疑片刻,便下意识的随之而去。
一路上,苏子衿都没有说话,百里奚的心中却是浮现起了许多的疑惑。
坐马车过来的时候,那车夫絮絮叨叨的,也就把这两日锦都发生的事情说了彻底,其中百里奚最为关心的,自然是司言的事情,毕竟司言欠了他的屠麟剑,至今没有归还。
那车夫说,司言强抢了长安郡主的亲事,并拿出龙佩要挟陛下赐婚,至今长安郡主还奄奄一息的躺在王府里,九死一生。
可是眼前,他的师父,分明不是大景的人,也不是什么长安郡主,便是几年前和现在的言行,也没有丝毫相像之处这人,真的会是他的师父?
百里奚一个人兀自想的入神,不过片刻,苏子衿便带着他来到了庭院一处。
两人坐下来后,苏子衿慢条斯理的煮着茶,看的一旁的百里奚简直心急如焚,尤其他多次想要打岔,苏子衿却是一直制止了他的打岔。
直到一壶清茶煮完,她斟了一杯与他,眉眼含笑道:“知道你不爱喝茶,但这王府里,却是没有你爱喝的酒,只能先用茶代替,委屈你一些了。”
百里奚接过苏子衿递过来的茶,只眉心一跳,便道:“师父为何换了名字和身份?”
“情势所逼。”苏子衿莞尔一笑,素手微扬,便兀自抿了口茶:“从前的种种,便暂且忘了罢。”
话落,百里奚便抬眸看向苏子衿,虽然他整日里有些放浪形骸,但到底也是聪慧的,故而苏子衿话中的意思,他瞬间变明白了起来。
她是在说,不要泄露她的身份罢?大约这长宁王府确实不是她的地盘,以至于如今她说的话,做的事,都透着一股神秘。
见百里奚会意,她便唇瓣一扬,轻笑道:“你只需知道,我现下是苏子衿,长安郡主苏子衿。便是往后,也都只会是这个身份就够了。”
“师父,”百里奚猛地喝了口茶,放下杯盏,道:“你怎么变得和以前不一样了?”
其实,这才是百里奚最在意的东西,苏子衿的变化,实在让他极为陌生,陌生到几乎就像是第一次见这个人一般,完全找不到从前的感觉。
苏子衿微微垂下眸子,掩下那一抹情绪,淡淡开口:“你在东篱认识的人,都死了。”
她说:“除了我。”
“什么!”百里奚瞪大眸子,难以置信:“老赵、小叶子他们都死了!”
苏子衿微微点头,她依旧眉眼含笑,几乎看不出一丝哀伤:“三年前便都死了,你在疆南的隐世居所,大概不了解这些事情。”
百里家一直隐世,听说在疆南是极为神秘的存在,所以他不知道这些事情,苏子衿一点儿也不觉得奇怪。
“是谁!”百里奚咬着牙,拳头攥的紧紧的,眸底却有热泪盈眶而出:“是谁害死他们的!”
这是秋水第一次见到这少年这般神情,便是那时候司言抢了屠麟剑,他也只是气的跳脚,骂了几句罢了。
可这一次,他却是红了眼眶看来苏子衿所说的事情,是他很是在乎的。
只是,就在秋水和天色还来不及反应的时候,就瞧见百里奚身子徒然一震,他盯着苏子衿的脸容,颤抖道:“师父!你是不是也死了?”
有那么一瞬间,原本还哀伤的画面顿时碎裂。
青烟和青茗盯着百里奚,简直不知该说什么好。
“如果我死了,”苏子衿不由失笑,她指了指自己,睨了眼百里奚,道:“那这又是谁?”
“可能是灵魂转世”百里奚忽然咬着唇,一副惊恐的样子:“也可能是恶鬼缠身!”
是了,师父肯定是缠上了长安郡主的身,想要报仇雪恨,所以她才会突然的换了名字换了身份,连性子也变得如此阴阴柔柔,没有任何阳刚之气!
这般想着,百里奚便忽然起身,在苏子衿猝不及防的时候,便直直跪在了她的面前,下一刻便磕了个响头。
“师父,您安息吧,有什么仇怨,您告诉老子徒儿,徒儿一定会为师父和大家,报仇雪恨的!”说到最后,百里奚便哽咽起来,继续道:“师父从前待徒儿极好,徒儿没能送师父最后一程,实在是徒儿的罪过,书上说了,恶鬼要是不去转世投胎,很容易最后灰飞烟灭的,师父就是有再多的恨,也不能置自己于不顾啊!”
百里奚兀自一个人哭的稀里哗啦,这画风突变的情况,看到天色、秋水、青茗和青烟都目瞪口呆,完全有点接受无能。
唯独苏子衿,却是笑容渐盛,心下倒是也明朗了几分。
百里奚这个人,就是这般有趣,他如今的架势,俨然便是自己臆想着,将她当做了恶鬼,所以那日在麒麟洞中看到那个叫作南洛的少女,苏子衿才觉得格外熟悉。
不就是活脱脱女版的百里奚么?
这般想着,苏子衿便笑着开口,从容道:“百里,你今后还是少看些聊斋志异罢!”
据百里奚说,他娘亲从前是一个捉妖除魔的女道士,故而家中书桌上,总有一堆又一堆的聊斋志异、怪力乱神、论如何修仙等类似书籍,而百里奚自小崇拜他娘亲,便也跟着整日里沉浸在书海之中。
所以越是长大,这厮便越是像个癫狂之辈,正常的时候十足正常,不正常的时候,却又极为唬人。
到底极为与众不同。
听苏子衿这么说,百里奚不禁抬头,惊悚的看着苏子衿,双手捏着衣襟,颤颤巍巍道:“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