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这些的时候,秋水和天色倒是没有防备什么,毕竟如今司言那般欢喜苏子衿,众人皆是看在眼底,这也就是说,他们自是不必将苏子衿看作外人,只需要有问必答便是。
苏子衿闻言,缓缓点了点头,随即继续笑道:“他如今还在府外?”
“是的。”天色道:“爷还没回来,属下等爷在犹豫是否先让他进来,毕竟听说那家伙是个难缠的。”
说着,天色不由抬眸朝苏子衿看过去,心下有些不解,苏子衿何时对百里奚这样感兴趣了?还是说她其实认识百里奚?
“倒是有些没皮没脸。”苏子衿闻言,莞尔一笑,眉眼灼灼。
百里奚成为疆南第一公子的时候,苏子衿还是有些诧异的,毕竟她认识的百里奚,从来都不是那等子温润文雅之人,相反的,那厮委实没脸没皮,什么事情都干得出来。
“郡主与他有交情?”秋水诧异道。
听着苏子衿这语气,俨然便是有些熟稔的样子,尤其是那四个字没皮没脸,简直是完美诠释了百里奚此人。
“故交。”苏子衿弯唇,轻声道:“屠麟剑丢失一事,也算是有我的责任,你们将他带进来罢,左右有我与他说道,大抵不会如何。”
话虽是这般说着,但苏子衿心中却是没有那等子多么自责的心态,她如今想出手,不外乎两个原因。
其一,她与百里奚多年不见,心中倒是有些惦念。其二,司言帮了她许多,她自是不能那般自私的只顾及自己。
“是。”秋水和天色闻言,倒是没有犹豫,两人皆是应了一声,便很快走了出去。
这一次,倒是令苏子衿有些诧异了。
见苏子衿诧异,青茗便道:“主子午休的时候,我听世子吩咐了他们,说是在王府中,主子的命令便相当于世子的命令。”
司言的举动,实在是出乎苏子衿的意外。
虽然苏子衿知道,现下她与司言,就像是步入了一个奇怪的关系,她心中清楚的知道自己在利用司言,可又清楚的知道自己不想利用司言,这样的矛盾情绪,让她一时间不想去思考。而司言呢,他做的便是恰好让她消除了心中的疑虑,因为他的所有为她,都是发自他心中的想法,丝毫与她的算计无关。
原本苏子衿是打算,即便嫁给司卫,也是要步步算计的,可如今与司言这般关系,她反倒是一丝一毫也不必去算计司言。
因为司言已然拥有了该拥有的一切,在她的身上,并没什么可以图谋,大抵唯一可以图谋的便是她这个人了。
这般想着,下一刻,苏子衿便撑着伞出了长廊,只是,她才走到庭院处的时候,便在纷飞的小雪中见到了百里奚。
那少年留着络腮胡子,穿着一件艳极了的红袍,眉眼清俊,身姿亦是修长挺拔,背上背着一把青铜古剑,看起来确实有些神神叨叨,不似正常之人。
“你是谁?”一见到她,百里奚便蹙起眉梢,神色之间有些迷惑。
眼前女子容色艳丽,五官精致,一双桃花眸子微微弯起一个弧度,隐隐含笑。她撑着一支四十八骨紫竹伞,素衣白裙,外罩一件雪色的貂皮大氅,看起来分外高雅从容,也分外扶风若柳。
分明眼前女子生了一张和他记忆中十分相像的脸容,可她的神色笑意,却是极为陌生的。
记忆中那个女子,肆意洒脱、放浪形骸,她穿着一袭猎猎的红衣,面上戴着银制獠牙面具,总高高坐在马头上,神色之间有孤傲划过。
她总唤他:百里。
就在百里奚想的入神之际,苏子衿缓缓攒出一个笑来,似是而非道:“百里,你长高许多了。”
多年前她遇到百里奚的时候,他还是个瘦弱且矮个的少年郎。她第一次见到他的时候,她十二岁,他十四岁。只是,那时的百里奚,看起来就跟十岁的孩童一般,要不是簿子上写着他的年纪,她实在有些不敢置信。
“师父!太好了!竟然真的是你!”百里奚眸光一亮,满脸欢愉之际,便又张开双臂,眼见着就要朝着苏子衿抱过去。
这一声师父,叫的苏子衿十分怀念。
那时候百里奚还是个邋里邋遢的小鬼,整日里一个劲儿的老子老子的自称,同行的伙伴都将他看作是癫狂之人,但他这人却是不失乐趣,所以那时候很得众人的欢喜。
“大胆!”这时,秋水和天色跳了出来,两人皆是神色冷厉的护在苏子衿跟前,生生阻止了百里奚的行为。
“竟敢绑票老子的师父!”百里奚眸光一沉,络腮胡子一抖,便牛气哄哄的哼道:“信不信老子端了你这长宁王府!”
绑票?众人皆是诧异。
这人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百里,我并不是被绑票到这里。”苏子衿微微笑起来,温软道:“过来一起喝杯茶,如何?”
“茶?”百里奚一下子愣住了,有些不解道:“师父,你以前不是爱喝酒吗?怎么现下变得这般俗气,喜欢喝茶了?”
说这句话的时候,百里奚却是不动声色的打量着苏子衿,这女子实在与记忆中的太不像了,以至于即便容貌没有太大变化,他也很难认得出她。
“来或者不来,你自己看罢。”苏子衿没有回答百里奚的话,而是轻声笑着,神色依旧从容雅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