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不是也意味着,晋阳大长公主对于他和芙蕖,并不反对的意思?
赵晋延为自己的这一发现而欣喜,而晋阳大长公主倒也真没有为难赵晋延的意思,听到赵晋延干脆利落的承认了自己的错误后,她也只是点了点头,轻叹了一口气,开口又说道:“我早已说过,我就芙蕖这么一个女儿,只盼望她过得好,如今流言尚可控制,可流言总归是流言,传着传着,指不定那一日就变了味,所以该掐断的,也该掐断了。”
赵晋延深以为然的点了点头,他也有这份意思。
而晋阳大长公主瞧见赵晋延的表态,没有再说什么,反而开口转了别的话题:“如今朝上的事情,还有围场的事情,如何处置,你心中可有打算?”
晋阳大长公主这样话说了一半,便转了话题的做法,其实实在是有些吊人胃口,赵晋延心中也有些着急想要知道晋阳大长公主真正的态度,可是晋阳大长公主这会儿说起了正事,他也不好继续纠缠着让对方把方才未尽之言说完,只能够按捺下心中的想法,开口认真的回道:“已有打算。”
他说的十分简洁,但是面上的态度显然是十分的坚决。
而晋阳大长公主看了赵晋延的这副样子,却是笑着摇了摇头,只说了一句:“说来他也算是煞费苦心,若你真的愿意接受他的安排,至少便不会像如今这般走的艰难了,更何况……我待你不算好,若说只是为了芙蕖,这话恐怕连三岁小儿都不相信。”
赵晋延闻言沉默了好一会儿,方才轻声开口说道:“这与芙蕖没有半丝干系。朕只是觉得,姑母待我并不坏,更何况,他狼子野心,想要的并不仅仅只是做一名朝臣,他想要的恐怕更多,而这恰恰越过了朕的底线……那些东西、那份权利,放在别人手上,朕寝食难安,可放在姑母手中,朕并不担心,无论如何,姑母都是赵家人,并不会做出对皇家、对朝政不利之事。”
赵晋延这番话,声音说的不重,甚至有些轻。
可是晋阳大长公主,却是在赵晋延说完这番话后,猛地抬起了头。
她看着赵晋延,目光之中带了一份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她定定的看了赵晋延许久,一直没有说话。
赵晋延坐在椅子上,也只是任由晋阳大长公主打量着,眉眼神色之间,一片赤诚。
他不爱说谎,在晋阳大长公主面前所说的这番话,更是发自肺腑。从始至终,他都是这般想的,便是当初先皇临终之时对于他的叮嘱,也从未影响到这一点。
先皇临终之言,虽让他善待晋阳大长公主,可是在暗处真正所言,却是让他在根基尚弱之时,善待倚重晋阳大长公主,但决计不能掉以轻心,一旦时机成熟,便将所有权利尽数收回。
这番话,赵晋延听进心中,也明白先皇的苦心,可他却从来没有打算做卸磨杀驴之事。
他尊敬自己的父皇,可是并不意味着他日后坐在这个位置上行事便要按照他的安排来做。
晋阳大长公主看着赵晋阳,心中却只余无限的嘲讽。
赵晋延虽然一直都只是一个透明的皇子,可是其实赵晋延的长相,十分像先皇,这也是当初先皇在见到赵晋延后,根本不怀疑赵晋延血脉是否真实的原因。
可是,赵晋延的性格行事,真的不像先皇,也不像他的母亲。
晋阳大长公主想到了先皇,眼眶却是忍不住开始泛红。
她待赵晋延真的不算好,这些年来,她甚至也是有意无意真的故意针对着赵晋延,而她对先皇这个兄弟呢,她与先皇自小一道儿长大,但凡她能为先皇做的,她都做了,甚至牺牲了自己许多,到头来,却只换得先皇的忌惮与猜忌。
那么浅显的一件事情,明明不是那么难以看破的人心,为什么赵晋延能够看破,先皇却一直看不破。
晋阳大长公主真的觉得嘲讽,也觉得先皇可悲,但真正可悲的,或许还是她自己。
晋阳大长公主没有落泪,只是坐在椅子上,神色恍惚。
过了许久,她找回了自己的声音,声音里带着几分凄凉:“你父皇,恐怕这辈子都不会这么想。其实,你该怨我,若非是我,你或许自小便该长得宫中,如今也不会受这流言之苦。”
赵晋延闻言,却摇了摇头,开口轻声道:“不,若非姑母,晋延可能这辈子都无法认回来,姑母对于晋延的大恩,晋延一直铭记于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