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大学之后,一切都变了。父母不在身边,西枣能依靠的只有自己。现在的西枣习惯了一个人坐着不同的交通工具,看着窗外飞驰而过的风景各不相同。一个人远游,去那些别人住腻了的城市。一个人拖着行李,拉着行人询问旅馆的位置,一个人游走在陌生的大街小巷里,看着一座城市里,吵闹与琐碎的生活。一个人拍照留念,纪录自己平淡无奇的青春。这些自然而然,轻而易举的事情,不知道西枣以前为什么那么害怕,大概是对未知的惶恐吧,可经历过后,一切都变得习以为常了。
尖锐而稚气的呐喊与叫声将西枣从深沉的记忆中唤醒,从高处下望,空荡的社区里,几个孩子在寂静的小广场上飞快的奔跑,七彩斑斓的街灯下,几个模糊的影子一闪而过,留下嘹亮的欢笑与尖叫回响与巨大小区的上方。
西枣望着远处在夜里跳动的影子,笑着拂去附着在身上的灰烬,那些对于过去的感伤悄然从心底深处一划而过,好像十年前的西枣也与楼下那帮孩子一样,在空旷的场地上肆意地追逐,游戏,尖叫,回头,流汗,无论多么疯狂,这片土地都会微笑着包容所有年少时的过错,那时的西枣也的的确确意识到心里的根正扎扎实实地伸向这片柔软的土壤的深处,在这循序渐进的过程中,西枣得到了她当时尚未理解得当的安全感。可如今,当长大后的她透彻地明白了所谓的安全感,小时候的那种感觉莫名的消失了,而且,消失得如此彻底。
西枣不可能在从这座城市的身上找回她失去的东西,她也不希望自己毫无作为地守候原地,寻找她丢落下的东西,她只想去另一个陌生地方,从那里一点一滴地找回,在慢慢积累起来。所以西枣注定了这一生,带着她逐渐成熟的翅膀,远走异国他乡,而这座城市也只会离她愈来愈远。每每,母亲抱怨西枣为什么会将筷子拿得如此之高,西枣也只是笑一笑,心里的失落却在无尽得增长。西枣不知道为什么。人们总是以为那些伴随于身的东西,每日周而复始,平常到可有可无,可一旦失去,人们又习惯于怀念,哀叹着期待着,他们不明白为什么自己当时不懂得珍惜,他们想把失去的再找回来,可失而复得的事情,在这世上何其之少。
现实总比不上故事,在这里,哀怨与失落永远走在欣喜与感恩的前面。
西枣觉得此时的自己就像台下熙熙攘攘的人群中的一员,舞台上千姿百态的演出像电影屏幕中画面一幕幕浮现,感慨良多,但谢幕后,剩下的除了平静也只有平静了。别人的故事,别人的人生,别人的舞台,与自己无关,故事看完了,便人去楼空。
楼下的断断续续的叫嚷不知什么时候结束了,空旷的广场上昏暗而无人踪。风吹过,闪烁的街灯上,细绳摇曳不止,敲打着空心的灯柱,发出叮叮咚咚响的声,西枣突然联想到校园的运动场中伫立的国旗杆,每每起风,细长的国旗杆也会发出如此清脆的声音。
城市的上空,五彩斑斓的霓虹灯像一条中规中矩的蛇盘旋在大厦顶端巨大笨拙的广告牌四周,绵延起伏的广告牌还有巨大标示的丛林,也因闪烁的霓虹线,那些单调乏味的光色上总算多了些意外的点缀,远处的城市异彩非凡,而那片夹在楼群中间,星月起伏的海湾略显逊色,黯淡无光。夜空中,新月淡然,或许置身于电气时代的人们已经忘了,来自另一个星球的纤柔的光线仍然笼罩在这座如昼的不眠之城,千古恒常。
风起,淡淡的咸腥之气随着海风如潮水般蜂拥而至,消散了一室清冷,寂静,黯淡。
砰,通风的卧房发出巨大的声响,汹涌的气流狠狠地撞击着脆弱的木门,卧室紧闭。
大门处,钥匙的碰撞,摩擦,旋转,熟悉的窸窣碎语。
西枣深深吸一口,指间的烟坠落高楼,星点红光瞬间被黑暗吞噬,最后几丝烟雾随风而散,不见踪迹,徒留下四周愈来愈淡的烟草味。西枣看了一眼远处辉煌的城市,转身朝卧室走去。
夜里,城市的灯火忽明忽灭。西枣的明天仍将继续。
(第一卷完)
作者有话要说: 19岁时的西枣与如今29岁的西枣,差不多10年过去了,不知道大家有没有看到岁月里两个人的异同,或者说更加了解她。
5月1号开第二卷,新卷会更两章,延续前两篇文的风格,第二卷开始西枣以第一人称出现,原谅日出的手速实在太慢,一章我能码三四天……在没有存稿的情况,我尽量隔天一更,周末有空或许会双更。
最后,祝大家五一节快乐,好好休息,放松吧!(^○^)
☆、第一章
八月二十八日,成都,天气晴,气温35度。
中午时分,离开成都双流国际机场后,我坐上大巴前往市区寻找一家位于府南河边的青旅,因为来得匆忙,对于此趟行程,我没有太多规划,打算在成都停驻一两天,描画出入藏后的大致路线,然后再坐着三十号前往拉萨的飞机,开始正式的旅行。
成都只不过是一处中转站,大部分的时间,我都待在旅舍的房间里查阅资料,显然,这趟说走就走的旅行,太过草率,我所有旅行的准备都十分不足,入藏需要装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