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意外,两人分了开來,各坐一车,待行到王府怡心苑时,院内各司其职的下人们像见到救星一样,立马都围了过去,紧接跑至车前齐齐跪下。
南璞玥起身下了马车,这时一内的贴身小厮开口就哭丧着脸道:“王爷,您终于回來了,长公主她前夜发病,一直到昨天下午才稍稍稳住,之后昏睡了一夜,今天早上在梦里便迷迷糊糊的喊着您,您快去瞧瞧吧。”
话刚刚说完,面前哪还有什么人,南璞玥早已一甩衣袍冲进了屋内。
竟然这么严重?心下狐疑,诸葛逸问那小厮道:“可知你家长公主患的是什么病?”
小厮摇头,接着又似知非知的点头,点完之后想着不对,最后还是摇头,诸葛逸被他弄得晕头转向,皱眉道:“到底是何症状,你且说來听听。”
接着他将自己仅知道的一些情况全都讲了出來,无外乎是从小就有,而且每到天寒地冻或是下雪时节,便会病发,很奇怪的病状,毫无预兆,而且照她发病时的状态來看,并不是多么痛,而只是无端端的身体虚弱,常年以往,愈加脆弱不堪。
这种病状很是罕见,就像是身体内寄生着一只吸血的虫子,每天靠吸取你的血液为生,日复一日,直到有一天将你身体耗干。
诸葛逸听完之后,抿起唇,蹙起了眉头,一边心不在焉的慢慢踱进屋,一边翻來覆去的回忆着……
他见过她病发,却不知那么严重。早在几年以前,他就遇到过一次,当时犹记得也是一个下雪的冬天,他借着朝政之事去找南璞玥谈事,不为其他,就是有些想他了,每次都是这样,他从來都是即兴而去,败兴而归,也就是那次,南璞瑾开心的拉着自己,说是要陪她去外面堆雪人,他对此当然提不起兴趣,但是嘛……沒错,最后南璞玥也去了,不是因为他,而是希望妹妹开心而已。当三人一起堆完一个雪人之后,南璞瑾便突然间晕倒了,沒有预兆,让人措不及防,将她抱进屋中悉心调养了三天后,奇怪地恢复如常,期间沒有经手大夫,他还曾疑惑问过南璞玥,而那个时候南璞玥与他还处于敌对状态,又怎会无聊的告知他这些,于是他索性也不再问,只以为是单纯的体弱多病而已,可南璞玥自此怕了,但凡雪天,必是将她看得紧紧的。
此时,脚步沉重的走进屋,刚刚出现在屋内仅有的几人视线里,这时,所有人的目光几乎全部一致的看向他,这些目光中,竟然还有南璞玥的母亲婉太妃,想想已经有好多年沒有见过婉太妃了,如今再见,容颜竟沒有多大变化,四十几岁的人,除了服饰与打扮符合一个太妃形象以外,其面容却依旧停留在十几年前,不免让他感到有些惊讶。
大家各种目光锁向他,他也沒在意这些,继续心情沉重的往前走,现在了解了一切,诸葛逸的心里只有悔恨与自责,他从來沒想过一向天真无忧的南璞瑾身上会带有这种病,而且还是这么严重,若是早些知晓情况,他定然会毫不犹疑的过來看望,忽然发现,南璞瑾长相虽娇美可人、我见犹怜,可实际却很坚强,那种对生活的热爱,那种乐观而又不爱摆公主架子的朴实纯粹,确实世间难得。
如果,他是说如果,如果他今生从未遇到过她的哥哥,或许,他会给两人一次机会,可是,沒有如果,他爱了,而且从很小的时候便爱上了,沒办法,自此眼里除了他,他的心里再也装不下第二个人了。
此时,站在床榻前,榻上的娇美人儿恐怕已然称不上是娇美了,那深深凹陷的眼窝,那干涩微裂的唇线,那面白如纸的惨白小脸,沒有一处不让他紧紧揪起心來,这一刻,他就在她的面前,可榻上的人儿却全然不知。
望着她有些安静的睡颜,想必是发病了一天一夜后,因为身体消耗的体力太多,所以太过疲倦和虚弱早就沉睡过去了,而诸葛逸此时却不知这样睡了到底有多久,只见她呼吸均匀,额前调皮的几根留海有些向上弯弯翘起,孱弱的小手露出被子的一角,整个人看上去竟如婴儿般可爱安详。
怕她着凉,诸葛逸轻轻将她的手挪进被子之中,却不想手指刚碰到她的手背,摸起來竟是那么薄瘦,若说是皮包骨头,一点也不夸张。
毕竟这么多年的感情,谁曾想平日那么一个天真可爱的丫头有朝一日会发生这种变故,这个时候的诸葛逸,心里断然不好受。
“让她安静睡会儿吧,我们先去偏室,我有话想对你说。”南璞玥目光依旧停留在妹妹身上,嘴上却是说给诸葛逸听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