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榆脸色变得很难看,低头使劲喝起闷酒,众人一时不敢说话了,莫日格朝其他几个侍卫使了个眼色,四人搀起李榆就走,铁矛也朝众人摆手说道,额鲁兄弟还有公务,今天就喝到这儿吧。
“这是什么世道,坏人到哪都吃得开,做完明国的官又做金国的官,好人却在哪都倒霉,总是受苦受穷的命,这还打个屁仗呀,明国混账,金国坐天下也一样混账,”李榆被侍卫搀着走了几步,突然转身对大家喊道,“你们回去后告诉乡亲们,实在过不下去就来找我,我给他们饭吃,铁矛大哥、罗什大哥,你们走的时候替我带点钱给乌岱大叔,就说我额鲁没忘了他们,还有黑牛他们,死得真不值呀!”
李榆昏头昏脑被架走了,俘虏们面面相觑,额鲁真是个好人啊,可五六千里地,人家也没法投奔你呀!
李榆出了俘虏营正好遇上阿山回来,阿山还没来得及行礼,李榆就一把抱住他,指着他鼻子说,阿山,我知道你这人心黑手辣不地道,我警告你啊,以后不许干坏事,否则我打死你!莫日格赶紧朝阿山摆摆手,背起李榆就走。
阿山可被吓得不轻,他前段时间遇上在沈阳见过面的范永斗,两个家伙凑在一起商量今后的发财大计,范永斗在山西、丰州偷偷种了些烟叶,还开了烟草作坊,正琢磨如何向金国贩运烟草,见到阿山喜出望外,马上委任他为范记烟草的辽东总代理,俩人这些天一直在筹划此事,老范还教他编瞎话,比如吸食老范家的烟赛过活神仙,吸食烟草可以强身健体,滋阴壮阳等等,总之怎么能骗到钱就怎么来,难道额鲁听到风声了?
李榆睡了一夜,第二天昏昏沉沉到了大统领府,官员们已经在大堂等着了,李槐把一份公文交给他,如释重负地说道:“金国请求和议了,使者已到兴和卫,刘兴祚副统领派费扬武护送他们正向蛮汉山赶来,预计明天下午到,看来这一仗要打完了。”
“刘兴祚、特日格在威宁海子,马光远在喀喇莽乃,赵吉在旧上都城,三个方向对金军施压,他们快撑不住了,建酋也不得不认怂,”杜文焕缕着胡须,不屑一顾地说道,“明明是向我们请和,还非说去得胜堡,死要面子活受罪。”
“库尔缠师傅要来了,还有英俄尔岱、索尼、常书、白格,我要亲自去迎接他们,”李榆拿着公文的手有点颤抖,指着那木儿和王昉叫道,“他们是我的长辈和兄长,去准备最隆重的礼节迎接他们。”
“好,我们都去迎接贵客,正希,你去不去?”李富贵笑着站起来,随口又问了金声一句。
“我是朝廷命官,不去,你们自己看着办吧,反正也没人听我的。”金声面目表情答道,他的处境最尴尬,朝廷到现在也没认真管过丰州,而他作为丰州的最高朝廷命官也几乎是个摆设,眼看着丰州与朝廷越走越远,他却无可奈何,反而面临一个难题,朝气蓬勃的丰州和暮气沉沉的明国,他究竟该选哪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