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几个月,柳林就没睡好过觉,整日泡在纸坊里钻研新纸。从比左伯纸略逊的粗纸,到现在这种微黄发韧的藏经纸,不知毁了多少桶纸浆,又费了多大的心力,就连小小的暗纹印记也让他绞尽了脑汁。如今终于得见成效,怎能不让人开心?
现在坊上产量最大的,就是眼前这种藏经纸。用的窄长纸抄,一张纸恰恰能书一卷经文,厚薄相宜,色泽莹润,还有藏在角落的莲花暗纹,无一不精致妥帖。论纸质,柳林能打包票,藏经纸比久负盛名的左伯纸还要好上几分。不过纸坊人力有限,郎主又十分挑剔,最后算下来,也不过得了六千张好纸。
至于两种花色笺纸,就更为难得了。试了几次配比,他才做出了两种略为稳定的花笺,加了芙蓉、胭脂的红色花笺称为桃花笺,色泽雅淡,柔美动人。加了薄荷和冰片的则叫碧玉笺,微微泛绿,还带着种冷冽清香,让人闻之气爽。这两种纸的造价就更惊人了,裁成小笺,最终也不过各五百张而已,勉强够自家使用。
这么点纸,研制时就费去了上万钱,胭脂冰片的价格更是想都不敢想。柳林每日都在心惊胆战,生怕郎主恼了他只花钱不出成品,把纸坊裁撤。直到做出了新纸,绞在颈间的绳索才缓缓松开,才让他喘了口气。
不过这样的产量,放在市面上,根本不够卖吧?
“郎主,实在是新纸试制太耗费时间。纸坊如今已经琢磨出了稳定纸品的法子,等到下一批纸就不会这么费力了。”柳林小心说道。
“一批成纸至少要两三个月时间吧?”梁峰问道。
“是要两月有余。不过入夏天气晴朗的话,晾纸会快些,而且坊上制浆的活计一直未停,只要差不多一个月,就能出一批新纸。”柳林赶紧答道。
这个工期,是不能再短了。梁峰微微颔首:“那一次能出纸多少呢?”
“藏经纸做起来太废浆料,一次能有五六千张。笺纸则要看时令选取材料,三百张应该无甚问题。”柳林说的越发忐忑了。这样的量,一年恐怕也只够卖两三次吧?
梁峰在心底算了一下,微微颔首:“藏经纸和笺纸的量都不用再增,但是日用的纸还要多做一些,供府上书用。”
只是平时写字,就无需那么精细,用活动帘床就能完成。柳林顿时松了口气。
梁峰又道:“前几日我已经让柳匠头做了几个精致长匣,你们好好分拣一下纸张,每匣放入一千张藏经纸。不能多也不能少,更不能掺入废纸。剩余的笺纸则放在小匣之中,我另有他用。”
“小的明白!”柳林连忙答道。
“这次的新纸,你做的不错,回头去账上领赏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