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安君忽然摇头,否认了自己的话:“不,我们的感情没什么不好,他在老师的劝说下原谅了我,然后……我们始终是兄弟,尤其在父母去世后,他就是我唯一的亲人。即便我们分开过很久,可是……对,无论如何,我们都是兄弟。”
宋子言可以感觉到齐安君的呼吸越来越快,他的肩膀不住地颤抖,眼神时而失神,时而又透出浓浓的苦楚。他的每一个动作都是这么温柔,手指轻轻抚过那一张张碎片:“纪亦深就是一个任性的家伙,可是,无论他做什么,我都无法怪他。我知道他是喜欢画画的,可是,他很好强,他觉得自己画不出想要的就不再继续,一直到开始演习后才重新拿起画笔,把画画当做消遣。”
此刻,齐安君的世界已经没有别人了,他的周围仿佛有一个无形的屏障,将他自己牢牢得包围其中。然而,宋子言却想要打破这个屏障,就好像齐安君强硬地打碎了他的蜗壳,他只有用最残酷的现实才能把齐安君拉回来。
宋子言慢慢地移到齐安君的旁边,和他一起坐在地上,低声问道:“他为什么自杀?”
闻言,齐安君的肩膀明显地僵了一下,神情越发恍惚,眼中尽是茫然之色。他想了很久,眼眸微颤,手指紧紧地按住地上的纸片,仿佛在寻找一个撑过去的支点。
终于,齐安君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答道:“他对演戏越来越狂热,老师希望他演自己的电影,可是他不愿意,他追求完美,不想为导演的风格而改变。他明明越演越好,却对自己越来越严格,他把自己整个人都融入戏中,电影结束了都还走不出角色,他分不清电影和现实。”
齐安君忽而松了一口气,缓缓地仰起头,闭起双眼,自言自语道:“他入戏太深,所以毁了自己。”
宋子言心中一怔,不禁疑惑,入戏太深?只是这样?因为走不出角色,所以他才会自杀?
未等宋子言想明白,齐安君睁开眼,侧头看向宋子言。修长的手指轻柔地抚过宋子言的脸孔,深邃的眼眸犹如一潭深水,让宋子言无法看清其中蕴含的深意。
直到这一刻,齐安君的声音终于归于平静,淡淡地说道:“纪亦深死后,老师差点就崩溃了。他们生前感情很好,哪怕纪亦深脾气再差,他对老师都是好的。”
齐安君顿了顿,眼眸微颤,手指不由得一僵。只是,他很快便恢复了正常,语气和缓地回忆道:“原本老师只想拍完最后一部戏,那是他很喜欢的剧本,可是,他遇到了你。宋子言,他欣赏你,也感激你,你演活了他的剧本,也让他看到了希望。在他眼里,你是和纪亦深同类型的演员。即便你们只适合某一类型的角色,却能真正地把角色演活,这并非易事。老师是热爱电影的人,他希望能把你培养成才。就好像纪亦深一样,即便他死了,不能再拍电影了,只要有人说起他的名字,便会记得他的演技和他拍过的电影。演艺圈有这么多的明星,可是,又有多少真正能让人记住名字的演员?”
宋子言没有想到齐安君会在这时提起黄纪恩,甚至于提起黄纪恩一心想要栽培自己的理由。因为纪亦深?不,不会只是为了纪亦深。黄纪恩是真正爱电影的人,他把自己的一生都献给了电影。即便在恋人去世后,他仍然愿意为了电影儿而继续。或许当时的他是想找个地方躲起来,再也不理会俗世凡尘。可是,因为宋子言,也因为电影,他终究还是没有离开。
每次想到黄纪恩,想到他对自己的恩情,宋子言仍然感到深深的愧疚和痛苦。在他对黄纪恩抱有各种情绪时,黄纪恩心中的念头只有一个,那就是希望能把他培养成一个能记在别人心中的演员。
这一刻,宋子言感觉到心脏一阵阵地抽痛,那种想念而又无奈的感觉让他泛起揪心。这就是齐安君的痛苦,原来他是能够理解失去亲人的感觉,八年的栽培和关怀,黄纪恩难道不就像他的亲人一样?
宋子言慢慢地靠近齐安君,让两人的肩膀靠在一起。右手缓缓地伸向齐安君,牢牢地握住他的手。
“纪亦深不在了,老师也不在了,我不知道自己还能做什么,只有拍好这部电影……”
齐安君缓缓地闭上眼睛,逐渐放松身体,两个人的额头靠在一起,鼻息间皆是对方的气味。
故意加大双手交握的力道,宋子言转而看向对方,神情肃然地说道:“齐安君,你是这个世界上最了解老师的人,你知道老师所有的事情,甚至包括他最爱的人,那是他埋藏深处的秘密。所以,没有人可以比你更出色,只有你可以拍出他想要的。”
不是齐安君想要的,而是黄纪恩想要的。
“然后,你可以去拍更多的电影,不一样的电影,只属于齐安君的电影。”
十指紧紧地扣住齐安君的手,宋子言忽然坐起身,神情凝重地看向对方。他的脸上毫无玩笑之意,语气认真,一字一句地说道:“既然你知道老师的愿望是栽培我,那么,用这部戏把我捧红吧。就好像一年前他所希望的那样,让外界看到我的演技,并且把我再往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