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二 悔过无门
第6章 青丘有狐
雪霖以最快的速度赶到青丘时,云忆的魂魄已经快散了。被取出狐丹后的云忆,怀着孩子,身体已虚弱不堪了。而后他又被生生取出心头血,已是将要油尽灯枯了。若他还有求生的yù_wàng,也不至于魂飞魄散,不过再入一次轮回罢了。可他却宁愿选择散去魂魄,决然地离开冷星。
雪霖用法力温养着云忆的魂魄,小小的白狐闭着眼,似已长眠。可他知道,他仍活着,却不愿醒来。或者,在冷星耗尽他所有的爱,在他明白所求的一切原不存在时,他就选择放弃了。决绝得抽身离去,不许任何未来。
“阿忆,你总是这样不留余地……”雪霖无奈而苦涩地说道,是不是青丘的狐狸都是那般痴情,他是,他的弟弟也是……在亲眼看见月痕死去的那瞬,他自燃魂魄;在云忆希望破灭的那刻,他散去魂魄。可是,阿忆是他唯一的弟弟,无论如何他都会把他救回,不惜一切!
“阿霖,这是小忆?”一袭青衣的月痕迎上了匆匆而来的雪霖,出声问道。他调动法力,帮助雪霖聚拢云忆四散的魂魄。这个人,是阿霖的弟弟,对阿霖很重要,也是他们亏欠的人。
“阿痕,我一定要救他!”雪霖眉宇间一片坚定,手中灵力的输出不曾间断。幽幽蓝光中的小小白狐,身形渐渐稳定下来。月痕思索片刻,便从乾坤袋中取出一枚弯月形的血玉,当在了云忆眉心。这玉是他在寻找雪霖的过程中发现的,具有极大的灵力,可以修复魂魄的损伤。
云忆的状况越来越稳定,最后身体重新凝实,甚至又化为了人形。“阿痕,你看!”雪霖激动地望着躺床上的少年,面容不再苍白,而是健康的红润。他的弟弟,终于没有离开他!
月痕对这个情景也没有预料,那玉是他偶然间得到,除了蕴含丰富的灵力外他也对它无甚了解。如今失去狐丹与一滴心头血的云忆,他本以为只能将魂魄固定,重新化为原形,没想到竟能使他重回人形。这一点,着实出乎意料。不过这样也好,阿霖就不用为他担心了……
躺在床上的云忆,却慢慢睁开了眼。那双曾经银蓝色的眸子,已成了冰蓝色。目光触及,一片冰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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冷星犹如失了魂魄般木木地走回冷暮的房间,将手中属于云忆的心头血交给大夫,他的心才感受到那刻骨的寒冷。那只白狐,一直默默爱着他的云忆,终于在他的一次次伤害后,在他挥霍尽他所有的爱意后,连回眸都不屑,宁愿散去魂魄,被他的大哥带走。而他,终于失去了那个人,失去了他自以为永远握在手心的爱意。云忆,彻彻底底地离开了,没有一丝留恋。
将云忆的狐丹紧紧握在手心,冷星触不到一丝暖意。原本圆润光亮的狐丹此刻已黯淡光泽,失去了生机与活力,代表着它的主人奄奄一息。
冷星忽然就想起初见云忆的场景了,白衣的少年眸光发亮地痴痴望着他,仿佛他就是他的一切。而他,确实将他置于心尖,一次次满足他的所愿,哪怕被他生生取出狐丹也没有后悔。他不想要让云忆离开,于是找借口取出狐丹折了他的羽翼,却还固执地不愿相信已经动心的事实。
他偏执地不愿意相信任何人,将云忆的爱践踏在脚下。他以为云忆不会离开他,因为他是那样的爱他,爱到宁愿放弃一切成为低贱的禁脔。可他忘了,云忆是那样一个决绝的人。而现在,他终于转身离开,散去魂魄,竟连来生都不想拥有,不想与他有所交集。
“云忆!!!!!!”冷星嘶吼出声,痛彻心扉。可那只狐妖,哪里还会再回应呢?只有那颗黯淡无光的狐丹,轻轻脆响一声,碎裂开来。“云忆……”声音低哑,冷星怔怔地看着手中崩裂四散的狐丹,只觉得浑身置于冰窖。这狐丹是他从云忆身体中取出的,如今也离开了他。云忆呵,你竟决然至此,连一点东西都不留给我。
冰凉的液体从脸上滑落,舌尖触及只余苦涩,那是泪吗?冷星混乱的黑眸中闪过一缕坚定,他要去找云忆,他要去找他的云忆。云忆那么爱他,一定会原谅他的。他要,再见他一面。
“幻心,照顾好小暮。”冷星的背影格外萧条,他冷声吩咐道。似乎一切都是正常的,没人看得见他眸中升起的红光。
“是,阁主。”幻心小心翼翼地答道,不敢看冷星一眼。
冷星渐成红色的眼眸中有什么冲破封印,他良久回神,口中喃喃道:“青丘有狐……”云忆一定在青丘,他一定要到青丘去见他一面。冷星的黑衣在风中兀地不见了,凭空消失。
第7章 弯月血玉
“阿忆?”雪霖有些不安地唤道,刚刚云忆冰冷的眼神让他心中升起一股寒意。少年眉心的弯月血玉似已嵌入血肉,成了他身体的一部分。现在的云忆,令他感到有些陌生。月痕的眼眸中一片深思,不知在想些什么。
只是一瞬,云忆冰蓝色的眼眸又变回了银蓝,寒意退去,染了一丝温度。那双美丽的眼睛中,再没有了曾经的天真无邪,曾经的执着痴情,只有漠然,对一切的漠然。
“大哥?”云忆尚带迷茫的眼中映出一张熟悉的脸,熟悉到难以忘却。墨发柔顺地散在脑后,一袭雪裳裹身,他的目光温暖而关切,令云忆心中一酸。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