拉过他微颤的手,我愈发放柔语气,就怕会惊到忐忑的他,“兮月别怕,有我在没人会伤你的。告诉我,你的眼睛怎么了?是湮濑干的么?”
双臂环着我后背,苏兮月轻摇脑袋,忙解释:“没人伤害我,被关的几日身旁一直有人照顾,衣食不缺。只是一直处在昏暗的环境里,刚没注意瞧着烛火刺眼才会生疼罢了。”
好阴毒的手段,我咬牙微怒,不是半夜这岔子,若是明早苏兮月才醒,乍一眼瞧屋外炎日刺眼,非损了这双明眸不可。压着怒气我轻抚着他披散如绸的丝发,疼惜道:“对不住,是我想的不周,非但没让你远离恩怨是非,反而是连累到你了。”轻捧起他的脸,唇瓣在他眼皮留下余温,“我就去请婉娘来医治你的眼睛,过几日就会无碍了。”
苏兮月默然,只余无声的叹息,哀愁道:“就此往后,我会不会再不见光明。”
笑他的胡思乱想,我摸着他微颤的眼睑,宽慰说:“哪有自己胡思咒自己的理。你若不信我发誓便是,举头三尺,神明为证,假使你自今后不得见日月,那就拿我的眼去换你的光明。”
他焦急摸索着我三指举起的手臂,略有气急泣鸣声:“我只是胡思比不得你说胡话,见不见得着都是命,你发毒誓做什么。非要闹得我不窝心嘛,谁要你的眼睛了。你有个三长两短,要我怎么自处,他人责备岂不是要我难辞其咎了。”
说着一急就有落泪之态,自知错话,只得哄道:“我说错话惹你闹心,是我的错,你宽心别急。不能赔你双眼眸,那我就当你的眼,日日陪在你身旁讲述所见所闻。”
苏兮月摇头嘟囔:“一听你这话就不真不实,日夜待我这儿,到时必能听到诸多非议,还是少来惹我省的害我到时一身腥。”
轻捏他鼻梁,我笑道:“年纪尚小,想的倒是够多的。你既觉得两者兼不是,就安分的等着我回来,我去请了婉娘就来。你现在暂且不便,别乱走记得么。”
苏兮月展颜悦色,轻推我一把,“快去快回。”
负伤未痊愈更觉春寒料峭,我择了件极厚的织锦披风穿戴整齐方敢出屋。夜寒露重风凉甚水,福安盛紧裹着棉被在廊下守夜,棉被在薄雾露水沁湿下霉潮的很,莫说抗寒效果差,反倒更冻人。
半睡半醒间闻得脚步声,福安盛顷刻清醒,见我外出速速起身行常礼。一望天际盘算时辰,恭谨小心谏言:“时辰尚早,乍暖还寒时节的夜半不适宜出外走动,摄政王身上带伤还是养伤为宜。”
斜睨眼屈身的福安盛,我冷哼笑道:“小福子如今你差事当得是愈发好了,都敢管到我这来了。”
闻言我苛责的话语,他忙跪地行宫礼,口吻却是不卑不亢,“奴才说的都是心里话,王爷听得不作兴大可问罪。再者皇上刚回宫,指不定哪时就会醒来,到时定会希望睁眼就能瞧见王爷在身边陪伴着。奴才知道王爷心宽,容得下的人多,皇上不敢多抱怨,可奴才看着心疼。”话已至此,福安盛自知犯上罪重,头伏的极低近乎触地,不曾求饶,傲骨道:“奴才自知僭越犯上是死罪,愿领责罚,可并不觉错。”
忠仆难求,我默然盯着以死谏言的福安盛,心中自愧怅然,“你起身吧。方才皇上就已醒了,我正要去请人来诊治他的眼睛,刚好缺人服侍,你既在这儿就进殿去守着,我即刻就回。”
福安盛叩首道:“是,摄政王放心,我会照顾好皇上的。”
刚抬步要走方想到,急嘱咐:“皇上现在眼睛不适宜见光,你进殿切莫点灯。若有差池,就拿你是问,到时两罪并罚,就不是取你一人首级就了事的了。”
“奴才谨记王爷吩咐。”
疾步赶到无解阁恰逢婉娘在闭关冥想,联想婉娘近日劳苦,我不忍打扰。背靠廊檐莲花台底木柱,手藏在收拢静静等候着,阁内檀香弥漫烟雾袅袅如临幻境。
不知何时起我竟不再排斥,听闻礼佛之人多用檀香,大抵是能凝神平心的缘故。
“苏璃?”婉娘带着疑惑的声音唤我,“月夜朦胧,就算你起的再早也不该是这时辰,是找我有事吗?”
我重重一点头,心绪烦乱道:“苏兮月的眼睛不太好。”
婉娘得知一二后脸色顿时松快许多,“小事罢了,你匆匆赶来就为……”她言语间对上我双眸,叹息止言,无奈开口:“我这就随你去一瞧便是。”
回寝殿的路昏暗难行,福安盛有意遣宫人灭去大半宫灯,一时合宫惊动。我们踏月寻路而归,隐约瞧见殿外廊下有两人相持站立。走近细瞧正是苏兮月搭着福安盛的手,他闭眼聆听周遭窸窣的声响。
“你还未看到王爷归来吗?”
尚未说出是字,福安盛忙行常礼,“王爷,你总算回来了。皇上在殿外等候多时,我劝不回。”
苏兮月松开撑在福安盛左臂上的手,摸索的朝我走来,青阶险在他前,我急伸手扶住他。默然薄怒瞪着福安盛,不及我发落,苏兮月低声开口:“不干小福子的事儿,是我久等不回你,心焦担心你有事命他扶我在外等的。苏,切莫错怪他人。”
“知道了。”收敛凌冽的气息,我平缓对福安盛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