腊八前, 贺鹏轩便放假让张叔、杨妈回去和家小过年去了, 这会儿来接机就是贺鹏轩公司里一个面善的司机师傅。陈叔陈婶的独子早逝,并没有其他的亲人,贺鹏轩外公过世后他们每年都是在贺鹏轩家里过的年, 今年倒是例外——老两口趁着年关报了老年团出去玩了。所以,难得的,梁章回家迎接他的是一片冷清。
家里的一切还是规规整整的,但细节上很能看出一些不同——比如插瓶里已经枯萎的花束, 落在桌上的花瓣卷曲发黄,还有时常能闻到的食物的香味在空气中已不留一点痕迹——难免让他觉得有些不适应。
梁章屈指敲了敲自己的太阳穴,放了行李就开始动手简单地收拾起来。林医生来接他去医院复查的时候, 他正在吃迟了将将一个小时的午饭——一碗蔬菜清汤面,看起来很有点可怜。
别墅图一个闹中取静,虽然是别墅群但十射之内都不会出现第二户人家,典型的欧美社会片中死了邻居也得隔个十天半个月才会被发现的事发地点, 送外卖找地方都有点困难。梁章想了想没折腾别人,一顿饭应付一下就过去了。
梁章的手指复原得很好,离受伤已经过去一个半月,不算严重的骨折基本已经康复。不过基于他工作的特殊性,医生还是建议他多花些时间的复健,叮嘱他短期内别用右手提重物,一旦感觉不舒服及时来医院复查,梁章自然应允。
贺鹏轩比较相信专业人士的判断,因此绕过梁章去问林医生——家里常请的家庭医生他的伤势恢复情况。梁章的伤还是很乐观的,林医生仔仔细细地说了一些注意事项,末了,说笑似得提及梁章今天的伙食。贺鹏轩嘴上没说什么,挂了电话立刻推辞了某公司的年会,提前三个小时从外地赶回了家。
他回来的时候梁章正悠哉悠哉地哼着一段新谱的旋律。没受伤的左手枕在脑后,右手叠在小腹上,双腿随意搭着桌子,铅笔放在人中上嘟着上唇夹着,他闭着眼睛,右手食指和脚丫子跟着节拍一动一动的,惬意得不得了。
贺鹏轩都没舍得打扰他。
直到梁章哼到一段觉得需要改进的地方,放下腿拿下嘴唇上铅笔,摆正坐姿要做记录的时候,音符写着写着觉着有点不对劲,蓦地抬起头来。
贺鹏轩正微笑地看着他,一身西装,领带松散地挂在脖子上。
梁章眉眼一亮霎时就染上了和对方如出一辙的笑意,丢开笔,大步走向他。
他说:“老贺,你回来的正好!饿死了饿死了!”
梁章手痒地把他的领带拽下来在左手上缠了两圈,贺鹏轩挑眉,“我还以为你吃面就很知足了。”话虽这么说,他已经带着梁章往楼下走去,桌子上摆着的正是他从某家梁章非常喜欢的餐厅带回来的外卖。
“不是告诉你冰箱上贴着外卖电话吗?之前电话里怎么答应我的?不然我从上次定制药膳的地方再给你预定……”
梁章边看他拆外卖,边迫不及待地咬着一次性筷子分开筷尾,正如法炮制地给贺鹏轩分筷子,听着忙打断他说:“我一个人吃多没意思啊,就一两顿,不打紧。”
贺鹏轩瞧他说完就咬着筷子盯着外卖等食,眼睛湿漉漉的有点像小奶狗,外卖的话题就此打住,加快手上的动作他笑说:“嗯,明天晚上公司办年会,一起去吧?定了龙虾套餐,明晚让你吃一点。而且员工家属也能参加抽奖活动,听小高说最低安慰奖是666红包,人人有份,去玩吗?”
梁章听到龙虾套餐已经怦然心动,自从他手受伤之后就没吃过一点发物了。要换成他以前,这么讲究的日子真是想都不敢想——一个人打拼,没资格矫情,也不会认真贯彻医嘱细节。现在吧,他嘴上虽抱怨,但心里不知道多嘚瑟呢,被照顾的感觉很容易让人上瘾。
再听之后的话,那必须去啊!
他往嘴里丢了一块糖醋肉,陶醉地眯着眼睛享受了会儿,说:“以前甭管什么抽奖,我从没中过。我记得有一回单位年会三等将水果牌手机,我特别——”
说秃噜嘴的梁章微妙地顿了一下。
那是四年前的事情,他就职的培训单位收益破新高,老板难得大方一回。正巧当时他的手机被个手黑的给偷了,对于那时候的梁章而言,剁手买五百块的二手机都足以让他犹豫好几天,得知这个消息他就一直期盼自己能中奖。日有所思夜有所梦,年会前一晚他还梦到自己啥奖都没中。年会当晚他就特别高兴,因为老人家都说梦都是相反的,事实证明——他还是太甜了。
“想刷一把手气,结果三分之二的中奖率,我啥都没拿到。连抽红包,我都抽到最少的十块钱,当时恨不得把那张绿票塞我老板嘴里,这是人干事吗?好歹给张小粉红啊。”
梁章略过了一些细节,如是说。
贺鹏轩弯身亲了亲他的嘴唇才坐下,夹了一筷子鱼肉给他,笑着说:“以前没听你说过你工作时候的事,还有呢?”
梁章忙作出着急填饱肚子的模样,说:“那有什么好说的,天下老板一样坑。吃饭吃饭。”
“哦。”贺鹏轩仿佛赞同地点了点头,接着说:“没关系,老板娘有特殊福利,坑不到你身上。”
梁章嘻然。
事实证明他的运气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