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可能。”顾叶更扶住额头,声音低沉乏力,“我不会再让他离开我。”
“那还怕什么?”季周行抓住他的衣领,“哥,以前你把他推上绝路,我是帮凶,我们都做错了事,现在我们有能力弥补,我都敢站出来,你还当什么缩头乌龟?”
顾叶更没有挣脱,半分钟后轻轻推了季周行一把,“我心里有数。”
荣钧醒了,睁眼就见顾叶更坐在床边。
“你醒了。”顾叶更连忙起身,扶他坐起来,拿起早就准备好的温水,“渴了吧,来,喝点水。”
荣钧表情有些呆,愣了半天才清醒,接过水杯,却没有喝,低头看着水面,过了几秒小声道:“对不起。”
顾叶更看着他的发旋,难受得喉咙发紧。
“对不起。”他重复了一遍,“昨天我骗你和柏尹了,我……我本来打算一个人去诊所,后来萧栩说陪我去,我没有告诉你,也没告诉柏尹,让你们担心了。”
顾叶更轻抚着他的背,“不要这么说,是我疏忽了。”
“昨天晚上的事也怪我。”荣钧头越垂越低,“那些人说柏尹在学校被打了,我一紧张,脑子就不够用。柏尹的电话打不通,我,我就犯蠢上了他们的车。对不起,给大家惹麻烦了。”
顾叶更只觉一把钝器在心脏上猛戳,带来悄无声息的闷痛。
他拿走荣钧握着的水杯,手臂忽一用力,将荣钧带入怀中。
为什么要道歉?该道歉的明明不是你!
你才是那个掉入险境的人,为什么不抱怨、不愤怒,偏偏要道歉!
荣钧似乎并不抗拒这个拥抱,反倒讷讷地埋在他胸膛上,一动不动地任他抱着。
柏尹来送早餐,站在门口愣了几秒,才尴尬地咳了咳。
顾叶更松开荣钧,为他调整好靠枕,小声道:“柏尹来了。”
荣钧反应稍慢地转向门口,看到柏尹时眼睛一亮,笑容浮上唇角。
房间里弥漫着小米粥的香味,柏尹盛出一碗放在床上小桌上,荣钧拿着勺子,小口小口舀着吃。
顾叶更出门洗脸,柏尹也跟了上来。
“回去陪着你哥。”顾叶更往脸上扑了一捧水,声音因为熬夜而显得沙哑。
“他厉害着,不需要我陪。”柏尹靠在墙边,忽然说:“你喜欢我哥吧。”
顾叶更动作一顿,从镜子里看着柏尹。
“我哥将你带回来那次,你说你们是朋友。”柏尹说话时面无表情,似乎相当镇定,“这话你就唬我哥吧,也只有他那种脑子转不过弯儿的人才相信。朋友能对他那么好?给房子住,给安排工作,每周雷打不动去看中医,家里什么不够就补什么,还帮他关照我这捡来的弟弟?”
顾叶更甩掉手上的水,擦了把脸,转身与柏尹对视。
“你和我哥,以前其实是一对吧?”柏尹问。
顾叶更没有回答,而沉默已经说明了一切。
“我就知道。”柏尹耸了耸肩,“老明显了,如果不是一对,你昨晚也不会那样紧张——萧栩也挺紧张,但和你那种紧张不一样。”
柏尹顿了顿,又道:“我哥其实也挺喜欢你。”
顾叶更眼角一抽,“你说什么?”
“你可能感觉不到,但我和他生活了十年,特别清楚他的情绪和小动作。”柏尹道:“如果不是喜欢的、亲近的人,他刚才不会那么让你抱着。而且昨晚回来的路上,他一直窝在你怀里,萧栩想拉拉他的手,他都缩了回去。”
顾叶更心脏泛起麻丝丝的痒,胸腔像被什么软绵绵的东西堵住,呼吸有种黏腻的不畅感。
“我不知道你们以前发生过什么,为什么这十年来你都没有回来看过他。”柏尹又说:“不过反正我哥已经记不起过去的事了,你现在愿意对他好的话,就一辈子对他好。”
荣钧受了惊吓,发烧之后身体有些不适。顾叶更暂时不让他去上班,把他困在家里休养。
这几日,顾叶更几乎没有来过,他没什么事做,常常一边坐在沙发上看电视,一边打瞌睡。
一周多之后的下午,顾叶更来了,电视还开着,他却已经睡着了。
顾叶更拿着一叠文件,蹲在沙发边安静地看了一会儿,见他睡得熟,没忍住俯下身去,吻了吻他的唇。
他迷迷糊糊地醒来,揉着眼睛笑,“叶更,你怎么来了?”
顾叶更眼中有很多血丝,似乎相当疲惫,但神情又很是紧张。
荣钧看不透,正要起身,手腕却被抓住。
顾叶更蹲在他面前,抬头看着他,“荣钧,我想告诉你一件事。”
“下面这条新闻来自a战区……”电视突然传来播音员的声音,两人不约而同看了过去。
“今日,a战区副司令许战锋、联勤部部长梁国辉、政治部副部长吕泉盛涉嫌严重违纪,被立案调查,是近一年来第四批因腐败问题落马的军队高官……同时涉嫌职务腐败的还有联勤部基建营房部部副部长蒋蒙、副局长周逸……”
“啊!”荣钧突然睁大眼,指着电视上被带走的周逸道:“这个人我认识!”
顾叶更一惊,“你记得他?”
“嗯。”荣钧的语气有些惋惜与不好意思,“我在马路上救过他女儿,挺可爱的小女孩儿,哎,没想到有个贪腐父亲。我,我最烦这种玷污部队、抹黑军人形象的人了,他们简直该判死……”
荣钧突然住了嘴,神情也变得有些尴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