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一路无话,脸上都是克制而礼貌的表情,直到抬辇车的人不小心崴了一下脚,轿子猛地一斜,苏离往容珏的方向栽了过去,容珏眼疾手快地将苏离揽入怀中拍了拍,低沉的嗓音流泻在苏离的头顶。
“有没有事?”
那从上面喷薄下来的温热呼吸让苏离的脸也跟着红了起来,他抬起略带春意的眼眸往上看了一眼,却见容珏的眼里一片清明,表情也十分正直,苏离瞬间冷静了下来,淡定地从他身上起来,道了声谢。
容珏仔细看了看苏离的表情,仿佛刚才水汽氤氲的眼眸和微微发红的脸颊都只是一时窘迫而已,容珏淡淡说了句举手之劳,便移开视线目视前方,一白一灰两道身影仿佛都在说着,不能输!
苏离身上都是泥土,当然不能就这样去办理公务,辇车到太守府之前途径驿站,苏离就先回房间换了身衣服,这才神清气爽地来到太守府。
守在太守府的杨昀早已急得火烧眉毛,朝廷派下来那么多大官都对他们的手段无可奈何,所以他原本并没有把苏离放在眼里,谁知道这个天不怕,地不怕的硬石头居然硬是砸破了平东这块铁板,让杨昀损失惨重,照这么下去这贪污案迟早得查到自己头上不可!
杨昀在屋里直打转,忽然看见了一坛下属身陷牢狱,其妻儿为了疏通送来的女儿红,杨昀牙关一咬,看来也只能这样做了……
苏离到太守府的时候正巧到了晚饭的时候,杨昀拉着他一定要好好喝一杯。
“杨大人,我们还是先去处理公务吧。”
“我说顾老弟啊,不要一天到晚老是想着公务嘛。偶尔放松一下陛下也是允许的,我手里有一坛埋了二十年的正宗女儿红,看你近日查抄贪墨之事这么辛苦就送给你吧……”
说着一挥手,就让仆人把那坛女儿红抬了上来。
苏离看着那坛足足两人才能抬动,显然不太寻常的酒坛子,眸光微闪,一改先前抗拒的态度,应承了下来。
“杨大人好意,我就却之不恭了,”苏离看似心情很好地对顾平说道,“去,请三殿下过来,就说我请他吃酒。”
杨昀一怔,“怎么还请三殿下?”
苏离笑:“杨大人说得对,最近日夜操劳,我早就想好好放松一下了,这不,刚刚想起三殿下远道而来我们还没有给他接风呢,咱们在这里喝酒,把三殿下抛之脑后似乎不太好。”
杨昀喝得迷迷糊糊的,完全没有意识到自己即将大祸临头,他赞同道:“对!不太好!去请殿下一起来!”
容珏刚从大牢里出来就看见苏离的小跟班来请自己去太守府喝酒,容珏皱了皱眉,苏离下午的时候才说今日不能饮酒……看来事有蹊跷。
容珏面色冷了冷,披上一条厚厚的披风就往太守府去了。
跨入花厅的一瞬间,他看见那个一向清高傲然的少年抱着酒壶,面上满是酡红,他极其可爱地打了个酒嗝,打完还不好意思地拿手捂嘴,看得容珏立刻攥紧了衣袖下的手才能让自己维持一个冷静的表情。
好可爱。
看见苏离不为人知的一面,容珏并没有任何幻想破灭的感觉,反而大脑已经不受控制地想象他在他身下带着同样的神色,难耐地苛求呻、吟,红滟滟的小嘴不断叫着自己的名字……
容珏感觉自己每往这个人的方向迈出一步都是上天对自己的考验,好在这时杨昀及时地开口,打断了容珏的绮念。
“这不是三殿下吗?三,三殿下,微臣礼数不周,还请三殿下不要见谅。”杨昀已经喝得七荤八素了。
“不妨事。”容珏冷淡道。
“三?三殿下?”苏离抬头看见容珏的时候整张脸都亮了起来,“你来的正好,杨大人刚刚把自己珍藏的女儿红送给我了,这等美酒,当然要等三殿下来了一起喝!”
说着便踉跄着身子来到女儿红的旁边,蹲下去准备揭那盖在坛口的红布。
“对!三殿下一起喝这……”杨昀顿时惊醒,“等等!不行!”
然而为时已晚。
苏离将女儿红的坛口一打开,里面便金光灿灿地闪瞎了他的眼。
这坛子里装的不是酒,是金条。
在场所有人的脸色皆是一沉,苏离和杨昀的酒算是彻底醒了。
杨昀吓得三魂失了七魄,还未等苏离开口,他就先发制人地跪在地上瑟瑟发抖。
“这酒是下官送给顾大人的,这里面顾大人装了什么东西,下官一概不知啊殿下,殿下明察啊。”
苏离冷笑,“这酒你送给我我从未开封过,这会儿也是当着三殿下的面刚开的封,怎么里面的金条就变成我装进去的?杨大人莫不要把我们都当成傻子才是。”
杨昀见诬赖不成,便一把鼻涕一把泪地哭着求起饶来。
他知道顾静之不收受贿赂,所以今天才准备了这坛酒,准备事后栽赃他私藏金条,到那时有把柄在手,顾静之想不包庇他也不行了,可是谁知道会有现在这么一出!
“我今日在狱中刑讯犯人,有几人说平东贪墨一案与太子有关,我正愁找不到证据,杨大人就迫不及待地送上门来了,可真是大义凛然。”众所周知,平东太守杨昀是太子的得力心腹。
杨昀苦苦求饶,但容珏却丝毫不为所动,这个老东西居然敢诬陷静之?这世上谁都有可能贪墨银两,唯独静之绝对不会!真是罪该万死!
容珏一招手就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