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在角落里的那个少年直勾勾地往这边看了过来,眼神里好像盛满了心疼和担忧,容珏一愣,他以为自己看错了,再看的时候,那人已经把目光从他身上移开,面上一片平静好像什么都没有发生。
容珏眉心蹙了蹙,心里似乎有根弦被牵动了。
这时五皇子容祁也凑了上来,他指了指那少年道:“三哥,那个就是大名鼎鼎的江北顾静之,不过他的那些文章我也看了,实在是名不副实,想来是那江北穷乡僻壤的,没见过真正才华横溢之人,才把此子吹上天的,他今天也来了群贤宴,看来是有的热闹看了。”
容珏冷淡地嗯了一声,便把视线从少年身上转开,好像并不感兴趣的样子,心里却默默记下了顾静之三个字。
上辈子就在生病了,想不到这辈子病得更严重。
苏离叹了口气,病殃殃的三皇子容珏不是别人,正是这个世界的男主,也是女主齐雪萱前世求之不得的另一个人。
三皇子容珏,天资聪颖,容华绝世,其母妃郭贵妃虽没有皇后那般高贵的出身,却也是出身将帅世家,其父是当年威震天下的平西大将军。容珏从小便继承了郭家人的骁勇善战,十二岁就随军出征,立下赫赫战功。更难能可贵的是他在政治上也有极高的天赋,七岁时就解决了当时一个令皇帝焦头烂额的邦交难题,可以说是天生的帝星,但正所谓天妒英才,他十八岁时挂帅出征苗疆,被当地的巫医下了一种寒蛊,从此便患上了寒疾,身体状况急转直下,没活过二十四岁就英年早逝了。
齐雪萱的爱情观说白了就是得不到的永远在骚动,京都那么多喜欢她的青年才俊她都看不上,偏偏就是喜欢挑战那些对她不理不睬的男人,高洁冷漠的容珏如是,一身傲骨的顾静之也如是。若非容珏嗝屁得太早,齐雪萱也不会看得上顾静之。
此时容珏还不过二十出头,他坐在这里,自然所有人的视线都随着他,苏离坐在角落里,很是低调了,原以为明月在前并不会有人注意到他,可他到底还是小看了这些贵族子弟对寒门的成见。
坐在他身边的是殿阁大学士的嫡次子,名叫傅天豪,成天只知道花天酒地,不思进取,能参加群贤宴也不过是借了他那个才华绝世的父亲的面子,此刻他坐在这些有真才实学的才子中间已经很不适了,看见苏离一身布衣坐在他的旁边却一副淡然自若的模样,心里更是觉得不平衡,便生了羞辱他的念头,故意捏着鼻子说道:“哎呀,这哪里来的一股难闻的味道啊,熏得我都快晕倒了,你们这临风台的管事还不赶快把这个破破烂烂的家伙赶出去?”
他的声音很大,故意引起了所有人的注意。
能来这里参加群贤宴的莫不是一些权贵之子,他们对苏离的出现本就很不满,此时看见他被刁难,更是抱着一种看热闹的态度等着看他颜面扫地。
但他们没想到的是,苏离的脸上非但没有任何窘迫难堪,他反而大大方方地拍了拍身上的旧衣,神情自若地说道:“我身上的确有味道,不过可不是什么难闻的味道,而是整日泡在书堆里沾染上的墨味和书纸味,傅公子fēng_liú潇洒,往日里只会往花街柳巷,温柔之乡里寻找灵感,对在下身上的味道不熟悉,自然会有些闻不惯了。”
苏离这是在骂他胸无点墨,满脑子里只有精虫,连书味和墨水味都不认得,听明白他话外之意的权贵们纷纷笑了起来,傅天豪的脸涨得通红,他立刻向高位那边投去求助的目光,看人下菜碟的许怀山和他是从小到大的朋友,此时看到堂堂殿阁大学士的公子居然被一介布衣羞辱,登时便是横眉冷视,高声喝道:“这是哪里来的下等人,竟敢在此处喧哗闹事!还不叫人把他赶出去!”
场面一度变得十分寂静。
齐雪萱捂着嘴巴差点就要笑出声来,她把顾静之带到这种地方来就是想看见这一幕,当然她不能让他真的被赶出去,不然接下来为他准备的大菜可就浪费了,不过她倒是不介意看见他多被人侮辱一会儿,等真要赶人的时候自己再慢悠悠地起来为他说话,也好……
可是还没等齐雪萱想完,苏离的声音就又响起了。
“敢问许公子,何为下等人?”苏离的一双眼眸,清亮得令人不敢逼视。
许怀山愣了一下,而后轻蔑地笑了一声,“你这样没有世家根源,出身鄙陋的自然就是下等人,自然就应该坐到属于你们这种人的市井天桥下面去,而不是在这里脏污我们的眼睛。”
苏离粲然一笑,“哦?没有世家根源,出身鄙陋的就是下等人?那普天之下的‘下等人’何其之多,我们还是迅速藏好,免得污染您的眼耳。”
许怀山冷笑,“算你有点自知之明。”
齐雪萱心里觉得哪里有点不对,还没来得及提醒许怀山,苏离的声线陡然一转,变得严肃冰冷,他冷冷道:“当今圣上曾说民为水,君为舟,水可载舟,亦可覆舟,君轻民贵。所以在你许怀山眼里,临风台内的在座各位世家权贵们就是‘民’,临风台外京都那些平楼瓦房里住的就不是‘民’,大周数百万普通百姓就不是‘民’了吗!”
这么大一个锅甩过来砸得徐怀山眼冒金星,他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