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最好一时,便是静看梧桐叶落,仿佛从前并没有相遇,更谈不及分离,没有人生若只如初见的怅然,亦不知当时只道是寻常的嗟叹如何枉然。
子寻回了神,发了发狠走进院子。长发间留了缝隙钻进微风,似垂柳轻窕,桃红衣衫如一点朱砂。
“可是舒服的紧?”狐猸子脸咄咄逼人。
墨逸之抬眼看子寻,回了句:“恩”。
子寻眉眼间瞬间恍惚了几分,便是落了三分温柔。
“墨公子可还理乌涯诸事不理?”
“有娇娥足矣。”
墨逸之这话并不含着或褒或贬,只是实话。
子寻几次都听着墨逸之喊他娇娥,便是默许的由着他了。
“你食过那返灵丹,过几日便会在右眼角旁长出一紫色狐尾印记,乌涯族人见了便知你是狐皇。你既是皇,总不能事事都要我决断。”那样的容貌正经起来倒是别有一番风味。
“恩。”墨逸之回道。
子寻无言,他知道自己输了,和一个哑巴对战。
余辉渐消,天色昏沉,院中两个男子不言不语,各有心事。
墨逸之在躺椅上,侧了个身,眼角在夜色的阴影中滑落了一滴晶莹,只有一滴。
在受四十九鞭炼魂鞭时,在坠入凡界时,他都可以忍住,此时,他想着天上之人。
所有的无言都可以是掩饰,最深的在意是装作不在乎。
子寻感觉到墨逸之的疏离,以为是赶自己离开,便叹了口气走出了院子。
天宫之上,苏暮离躺在幻生仙君的南星宫中,昏迷十日。
南桑跪在榻旁,噙着眼泪看着幻生仙君“师父,离姐姐可还有救?”
幻生沉了沉心,唯有一试,说道:“或许明日便会醒来。”
“师父,真的吗?”南桑忍住几滴泪,酒窝随着笑容漏出来。
随后幻生仙君令南桑回去歇息,自己去丹房取了惘生丸喂苏暮离服下。
苏暮离执念于心,被心魔所困才迟迟无法苏醒,惘生丸可让服用者失忆,只是毁了心魔的同时也将一个人的所有记忆都化作粉尘消散再难寻到,世事不可兼得,这样擅作主张散尽苏暮离的记忆幻生也实属无奈之举。
“暮离,你会否怪师父?”幻生看着榻上的女子眉头渐渐松了,心里暗问道。
翌日一早,南桑起了床朝苏暮离的房间跑去,路过芙蕖池,瞥见那边嫩柳扶风的站着一位女子,南桑也没多想,心里只记挂着他的离姐姐,又向前跑去,只是跑了几步又退了回来,那身影实在熟悉的很。
苏暮离上天宫也有一段时间,风且先前就已把她交与幻生做了徒弟,预着风且闯入冥殓台也是早有打算,一早就把这个孩子悉心安排到最不争世事的南星宫里,果真苦心一番。南星宫此处同南桑一般大的从前也并没有,如今添了苏暮离,虽大他一点,却也实在让南桑珍惜的很。
此时南桑挠着头看着隔着一处风景的身影,生怕是因为自己挂念的紧了出了幻觉,紧闭上眼睛又睁大,认定之后眼睛弯了下来,两个酒窝又嬉皮的跳了出来,一阵风的冲到那女子背后,一个猛子抱住人家,却是一个不稳两个人都掉进了芙蕖池。
碧波荡漾,莲荷带露,那女子不知所以的水中扑腾着,果真是荷上开着几朵芙蓉,池中泡着一朵出水芙蓉,眉比黛山轮廓,眼有清水无痕,唇若乳晕粉嫩,南桑眼力不错,泡着的正是一朵重生的离芙蓉。
在南桑欢快的碧池里扑腾着喊过几声离姐姐后,二人便被赶来的幻生施仙术拎了出来,那朵芙蓉不知所以平白洗了澡,另一块小石头却是一脸傻笑合不拢嘴。
“离姐姐,你可还好?我见你醒了欢喜的很,方才若不是我眼力好才不知要跑去哪里。只是无故害的离姐姐落了水,看在你我这般要好的面子上,离姐姐你不会怪我的,对吧?”南桑跪在地上,浑身湿淋淋的朝暮离爬去,仿佛就快看见屁股上长出一条欢快无比左摇右摆的尾巴。
苏暮离坐在岸边咳了几下,全然没有听见面前这人一番唠叨,看着那人靠近过来,苏暮离本能的往后退,绷着脸问了一句:“你是谁?”
“师父,离姐姐怎的不认得徒儿?”一张可怜的小脸望向幻生。
“恩...是...大病一场,损伤颅骨,失了以往记忆。”幻生笑了一分,点头看着南桑:“确是如此。”他也是不惯扯谎的神仙。
南桑腮帮子充起气,噘着嘴落着眉眼难过到:“如此啊。”随后鼓起精神,振奋有词:“离姐姐,我是天上圣物神龟石经日月积累,年岁流转剥落而幻化人形的南桑小仙。”
“哦…”苏暮离意味深长的笑了一下,淡然:“一块破石头啊。”
话一出口,南桑的脸色却是难看,他一副神气模样介绍自己却被苏暮离一句破石头驳回,实在恼人,更羞的却是师父幻生仙君在旁忍不住笑了出来,南桑眼睛里便是泪晶晶的模样。
“小石头,你害我落水,我说你句玩笑,就算扯平。”
南桑在苏暮离身上也是吃惯了苦头,他看着如今精神极好的苏暮离还是真心快意,用力挤出一个傻笑来:“离姐姐开心便好。”
三人都不约而同的笑了起来,南星宫的光景就此温柔恬淡。悠然变换中应该懂得,原来被年月的波澜不惊宠爱便是幸福。
作者有话要说:
其实如果不是墨逸之现在和子寻不熟,此时的状态来说大家都很幸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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