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一行写着:没了。
谢文轩反反复复看了两遍才确定,这的确是顾可颐写的遗嘱。
“晦气!”
谢文轩有些生气,又说不出自己为什么要生气。好像是在气顾可颐好端端地,写这么个东西诅咒自己,又好像是在生气顾可颐把这么重要的东西交给一个他最信任的人。
真正的收件人安若然却很淡定。
顾可颐害怕做飞机,害怕一切长途旅行,甚至走在路上的时候都会担心有什么不测风云会落在自己头上,他的人生信条只有“及时行乐,抓紧赚钱”。每一次出门,他都会发一份遗嘱给安若然。
这一次的遗嘱有些不一样。
他要安若然把他最心爱的小提琴烧给自己,还要把股权送给穆珂。至于最后的那一封信,安若然不用看都知道里面的内容是什么了。
他不在乎,可谢文轩在乎了。
谢文轩焦躁地从床上站起来,拿着手机又反反复复看了几遍,能让顾可颐这么信任的,肯定是安若然,但是顾可颐为什么要写信给安若然?难不成顾可颐对安若然还有什么不足以为外人道的情感?
想到这一层,谢总烦躁了。
谢文轩换了套衣服,约了个人出来见面。
“出来喝个下午茶。”
“不去。”
“穆珂的公关内容,你不想知道吗?”
“滚。”
谢文轩约的地点在自己的意大利餐厅,牌子上写着帅气的外国字,翻译成中文又是典型的谢氏风格——圣托里尼。
沈越从坐下开始就不耐烦,抖着腿问他:“什么事儿电话里不能说,非要约到外面来,我公司里一大堆事儿呢!”
“装什么大忙人啊?”谢文轩给他倒了一杯茶,说道,“前阵子你见天儿跟在你家那个小模特身后跑的时候怎么不见你说公司忙呢?”
“就你这德性,还想跟我宝贝比,”沈越说得脸不红心不跳,“你有没有正事儿?”
谢文轩也不跟他绕圈子了,问道:“安若然跟你大哥好的时候,你有没有注意到他身边有人对他有什么心思啊?”
沈越喝了一口茶,神情奇怪地看了他一眼,说道:“安若然做模特的时候,喜欢他的人能绕地球两圈,你问哪一个?”
谢文轩犹豫了一会儿,拐弯抹角地说:“就他身边的,比如……助理啊,经纪人啊什么的……”
沈越差点儿被嘴里的茶水呛到,咳嗽了两声,问道:“你说谁?顾可颐吗?我倒想是问问,属性不同是怎么搞出真爱的?”
“没劲了吧,”谢文轩瞪了他一眼,忍不住抖了两下腿,“我就知道问你也白问,你现在那个脑子除了你的小模特,你什么都思考不了。”
被批评的人耸了耸肩,一副“老子无所畏惧”的姿态。不过,他更好奇谢文轩怎么突然问起这个。
“你打听这些事儿干嘛?”沈越问完又想到夏天的时候撞见谢文轩和顾可颐在那个小屋里的苟且。
沈越有些惊讶地说:“我靠,老谢你不是吧,还跟顾老师没完没了呢?你这尝鲜也尝得够久了吧?”
谢文轩烦躁了点了根烟,说道:“你懂个屁!”
沈越笑了,说道:“虽然我不理解你怎么就看上顾可颐这样的……嗯……这样的人才,但是我能理解你现在的心情。”
“我什么心情?”
“猎奇。”
“我去你妈的!”
谢文轩满桌扫了一圈,抄起烟灰缸就要揍他,沈越笑着看着他,连躲都没躲。
沈越问道:“老谢你这么生气,是因为我在骂你,还是因为我在侮辱顾可颐啊?”
谢文轩一愣,顿时没了脾气,把手里的烟灰缸扔在桌子上,颓废地靠在沙发里。
沈越猜中了他的心事,气定神闲了喝了一口茶,说道:“别忘了,你是要结婚的人。”
颓丧的谢文轩又被好友补了一刀,还剩二分之一口气,不知道能活到什么时候。
走的时候,谢文轩难得送沈越去了停车场。
“你的摄影工作室真的不做了?”谢文轩问道,以沈越的才华抛下功成名就,实在是可惜。
沈越笑了笑,“并不可惜,只是不作为自己的工作了,老大想着我回来帮他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他觉得我是为了穆珂才回了盛世同文,现在他高兴地恨不得把我宝贝供起来。”
谢文轩跟着笑了笑,迟疑了一下问:“值得吗?”
“没有值不值得,只有愿不愿意。”
沈越留下一句高深莫测的话走了,谢文轩原地把这句话念叨了几遍,发现以自己的情商好像还是不太懂。
顾可颐到了目的地,开了手机检查未读消息,谢文轩那一条消息被众多事务性工作压在了最下面,顾可颐一条一条处理完之后,点开了谢文轩的对话框。
谢文轩最近等微信等得神经兮兮的,刚刚听到声音,就慌慌张张地找手机。
顾可颐回复了他,用一个红包。红包里面有六毛钱,名字叫新婚快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