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从心揣摩着陈秋糖的表情,可是后者最近有向面瘫进发的趋势,她觉得这应该是青春期的孩子故意封闭自己内心的措施。陈秋糖对待丁香的态度时好时坏,有时气氛良好,她甚至对三人共同生活透露过期待。可是像现在这样故意揶揄的时候也有过几次。
陈秋糖朝她眨眨眼睛,完全没有回避的意思,看上去对蹭腿的意义其实完全不懂。她这毫不闪躲的正直脸让叶从心怀疑,是自己把她想得太成熟了。
陈秋糖擦擦嘴,说去同学家写作业,便迅速与几位姐姐告别。她一边走一边听到身后,从叶从心口中蹦出“杜灵”这个名字,心情略微好了一些——原来她还是知道自己的去向的。
……
马丽给陈秋糖开了门,说知道她要来,茶几上已经备好了水果,杜灵还在练琴,让她等等。可不是吗,门一开,就听见节拍器魔性的嗒嗒节奏,每分钟二百下,听时间长了人都耳鸣。马丽回到杜灵的房间,门开着,陈秋糖刚好看见她们练琴的样子。
杜灵穿着一件泛黄的白t恤,背部磨得有些薄。马丽手中拿着一块长木板,坐在她旁边听她爬音阶。杜灵不甚弹错了一个音,马丽板着脸将木板往她的脊背上狠狠一甩,“再来一遍。”
陈秋糖听见清脆的一声,木板透过布料打在人身上,听得人背上一痛。杜灵一声不吭,完全服从。
陈秋糖吃着水果,音阶练习曲的bgm听得人肉疼。可是某种意义上讲,她还是羡慕杜灵。
二十分钟后,杜灵练完了 ,尽管屋里开着空调,她依然练得浑身是汗。结束了练习的马丽顿时变得笑吟吟,她撩开杜灵的衣服帮她上药,一脸心疼,方才那个对杜灵痛下狠手的严师瞬间不见了。陈秋糖心道:心疼还打人?
陈秋糖看着杜灵收琴,问她:“你疼不疼?每天都要挨打?”
杜灵点点头,偷着望了马丽一眼,脸上的温柔笑意简直莫名其妙,“学琴就是这样的,马丽是要让我记住教训。”
陈秋糖撇撇嘴,觉得她官话说得可真溜。
“马丽打我是因为她爱我,对普通的业余学生她才不会打呢。”杜灵望着在客厅走来走去,满脸堆笑地打电话的马丽,小声说,“她只会收他们的钱。她只收有钱的业余学生,四十五分钟学费九百到一千二不等。”
陈秋糖听见那个“爱”字,本来抖落一身鸡皮疙瘩,听到后面的讯息,又目瞪口呆。原来艺术老师这么黑,怪不得马丽一个单身女人,能在五道口学区买下二百平米的精装修房子。马丽正在娇笑着讲电话,大概是一会儿又有了新学员要请她吃饭,她说话的口吻相当客气热络,一看就是个奸商。
陈秋糖听着觉得浑身不舒服,杜灵对她那略带厌恶的表情很不满,严肃地告诉她:“她对我们专业学生来说是个很负责任的老师,对业余学生是个彻头彻尾的商人。可她不是奸商,她的课值得那么多钱。”说完,又晃着陈秋糖的肩,眼中全是热切,“你懂不懂?她不是奸商!”
杜灵和陈秋糖才开始写作业,马丽就跑到书房来找杜灵。她穿着一条暗金色包身裙,转过身去背朝着杜灵,背后的拉锁完全没系,一直到腰间,露出整个白皙的背。她将头发拨到一边去,让杜灵帮她拉拉链,陈秋糖眼前便是个白花花的半luǒ_tǐ,她被这景象吓到了。
杜灵腾地一下站起来,推着马丽进卧室,将门嘭的一声关上了。
两个人过了很久才走出卧室,此时,马丽已经换上了另一身衣服,同样显身材,但是露得没那么多了。杜灵快步回到陈秋糖身边,满脸通红,抿着嘴,目光在书本上晃来晃去无法集中。陈秋糖想起,有时候叶从心和丁香从房间里走出来,也是这个表现。
陈秋糖忍了很久,休息的时候,还是忍不住开口问:“杜灵,你是十四岁吧?马丽呢?”
杜灵正在喝水,手一滞,说:“她比我大二十岁。”
二十岁,在陈各庄村,大二十岁都能当妈了。陈秋糖这样想着,觉得自己刚才将她们比作叶从心和丁香的想法实在是太蠢了。
“你姑姑呢?比你大多少?”杜灵突然问。
“刚好一轮。”陈秋糖冷笑,“才一轮,当我姐姐还差不多。”
杜灵点点头,叹道:“我真羡慕你。”
“羡慕我?我老姑就是太年轻了,根本不照顾我,更别提帮我学习了。”陈秋糖一提起叶从心的劣迹,就根本停不下来。这位不负责任的监护人,做过太多气人的事,要不是她陈秋糖懂事又独立,换成别人早该造反了。
杜灵居然觉得她家这可笑的监护关系很有趣,一个劲儿让她多讲些故事。陈秋糖回忆往昔,讲了太多叶从心的坏话,剩下藏在肚里的就全是她的好了。杜灵让她继续讲,她居然想不起叶从心的更多坏处,可是那些个好处,她并不想说出来。
她灵机一动又想起一桩劣迹:“今天几个人一起吃饭。她的一个……朋友,在桌子几下用脚蹭她的腿,蹭了老半天,她完全不拒绝,还一脸满足。如果是我蹭她,她绝对嫌我烦!我一想起来就生气,她的裤子都是我洗,凭什么别人可以这么踩?她为我想过么!”
杜灵半晌无语,最终支支吾吾地说:“要不,你上网查查,用脚蹭人腿是什么意思?”
作者有话要说: 往后可能无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