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的。”赵祯突然双手死死抓住玉贞双肩,眼圈微红地注视着眼前这熟悉又陌生的美丽面孔。“玉贞,尽管你做了那么多叫人无法原谅的事,可朕却从未怀疑过你对朕的感情。你是……为了朕对不对?你怕朕会出事,所以才叫周通临时将毒酒换给太后,是也不是?”感觉玉妃身形僵硬一时无言辩驳,他终于意识到一个事实,了然长叹。“原来,母后不是你害死的,是朕!”
“不,太后就是臣妾杀的!跟陛下没有半分关系。原本臣妾是想放过她,毕竟她是陛下生母,可谁知朝堂流言四起,臣妾才知原来她竟与陛下没有半分血缘关系。而她刘娥更是欺人太甚,连我柴家仅剩的几人都要铲草除根,我柴玉贞又岂能再容她频施毒手残忍迫害?”
玉妃面露狰狞之色,望进赵祯眼中却成了虚张声势,心头唯有潮涌般的苦楚。他一把拉她进怀,紧紧抱住。“别说了玉贞。你不是这样的人。你何必为了朕这个辜负了你情义的人,硬将自己扭曲到这般地步?”
当触及赵祯胸膛的那一刻,什么狠辣早已不翼而飞,一串晶莹泪珠瞬间滚落。温暖的怀抱让玉妃激荡心颤到动容,忍不住流露出甘之如饴的笑容。原来,在他心中她竟是如此的美好。如果可以,她真希望一直可以保持这份美好。……只是不行,即便他负她再多,他仍是她深爱的夫君,她又怎能让他带着弑母的负罪感走完这一生?
“陛下,你真的了解过玉贞是什么样的人吗?那个软弱善良,事事需要陛下保护的李玉贞早就不见了,被这个吃人的后宫磨灭了。你以为尚春霖真是自尽的?呵,陛下错了。既然事败,没用的棋子自然也要被处理掉。是臣妾让太后找人将她勒死在冷宫,并伪造成悬梁自尽的样子。”
“你……这不可能。”
“怎么,陛下不相信?可惜,事实就是事实。陛下莫不是真以为我对那尚春霖有情吧?”仰天一阵大笑,玉妃推开赵祯抹干眼角泪痕。“陛下知道这偌大的后宫,臣妾为何独独挑中她来当那个代罪的棋子吗?哼,当然是因为我恨毒了她。曾经臣妾可以为陛下生下一个可爱的皇儿,就是尚春霖在臣妾怀有身孕之际故意在御花园与我为难令我小产。她害死我的孩儿,我取她性命,一报还一报,自是公平。”
赵祯不可思议地注视着眼前人,竟多了几分看不懂。“玉贞……。”
“不止如此。我还联通契丹那位赤王一同对付展昭。不然陛下以为事事哪有那么凑巧?”
“你说的是真的?”想到每次展昭出事,都有那位契丹王爷的身影,赵祯不由就是信了三分。
“现在陛下相信了吧?你所认识的那个善良的李玉贞只是假象,我能在这个后宫活到现在,手段远比你想象的要高明得多。我若只是想不让陛下中毒,又何必让周通用麻针阻你救人?所以说,太后就是我杀的。我是在为柴家无数条枉死的冤魂复仇。”
玉妃字字诛心,让赵祯顿感浑身乏力,心也疲累到极致。他颓然道:“你说的对,母后确实欠你柴家的。朕这个做儿子的没能帮她偿还,亦没能护住她,自也没有指责你的立场。……你走吧。”
“你让我走?”
“是,你走吧。就当柴赵两家的恩怨两清了。”赵祯别过脸仰面望向远处,眼角泛着微茫泪光。“皇后虽是朕的发妻,可在朕心里真正当做妻子看待的唯你李玉贞而已。事到如今,你我缘分已尽,不可能再走下去了。”
玉妃难以置信道:“你不杀我?”
赵祯闭上眼苦笑连连:“朕没资格杀你。当初宫中遇刺,若不是你有先见之明让朕穿上护革,挡住飞云镖大部分的刺穿,朕已经死了。你害朕没能救下母后,用计差些要了展护卫的命,这些所作所为朕绝不能原谅你。可你也救过朕,你对朕的感情从来不是假的。所以,你和朕之间,也算两清了。”
“不!什么叫做两清?你要我走,我又能走到哪里去?”玉妃涕泪交加,她死死拽住赵祯衣角,哭喊道:“玉贞把所有的感情都给了陛下,这天地间早就没有我容情之处。”
望着赵祯不为所动的样子,玉妃忽然收声,露出一个极端诡异的笑容。她颤巍巍站起来,走到角落将那把被扔远的匕首拾起,重新紧紧抓在掌心。当再次缓步向赵祯走来,她的嘴角浮出一丝绝望中的瘈态。“没有了爱,剩下的便只有恨。陛下,你有没有想过,当一个女人被逼得只剩下了恨的时候会做些什么呢?她会无休无止去对付那个叫她恨上的人,用最残忍的手段折磨对方,叫那人求生不得求死不能。只要还有一口气在,她绝对不会让他过上好日子。”
霍然回转犹如风驰电掣,赵祯一把捏住玉妃拿着匕首的手腕吼道:“朕已经放你一马,你为何非要逼朕杀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