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久等了,塞巴斯先生。”纪余嘴角弯起,温和的伦敦腔出现的毫不突兀,“我给您带了礼物,一瓶不错的葡萄酒。”他扬了扬手上的手提袋,把酒推向塞巴斯,语气如三月的春风,“如果您愿意,我觉得我们可以边喝边说。”
看着纪余神色自若的脱掉外套,闲适优雅的坐到自己对面,塞巴斯几乎要被他轻松的态度带跑以为自己是如往常一样在家里举行一个再普通不过的小型酒会了。这样状态的纪余是无比陌生的,那瓶不知道是否被加过料的红酒已经在纪余的提议下被站在角落的侍者打开,浓郁的紫红色让塞巴斯的心底浅浅一颤,他在桌下的手毫不留情的往腿上使劲一拧,强烈的痛感让他在沉默了半分钟之后说了第一句话。
“纪先生,我真想问问您是否真的搞清楚了自己的处境?”由于底气不足,塞巴斯到底没能真的抛出一句狠话。
纪余轻声一笑,那双黑如子夜的眸子定定看过来,“哦?难道除了被邀请来与您共进晚餐的客人,我还应该有什么别的角色设定么?”
“你该是个弱者!”塞巴斯说得咬牙切齿,明明是自己的主场,身为猎物的纪余怎么能表现的这样强势!
不赞同的摇摇头,纪余说道:“知道么,塞巴斯先生,您这样强行给我安排人设的行为是非常不明智的,您要知道,人设这个东西,即使装的再像,迟早也是要崩的。”
举起桌上距离自己不过一臂长的漂亮玻璃杯,纪余笑着把它高高扬起然后伸到空位置,手指一松。杯子在接触地面的瞬间碎裂成无数碎片,在水晶灯的照射下像是一堆未经打磨的钻石闪闪发光。
“瞧,就像这只玻璃杯一样,碎得再没有人能将它恢复原状。”纪余的笑容还是如同开始一般温和,甚至嘴角上扬得更加真切了。只是那双眼睛墨色的眼中,散乱光芒也如同钻石一样坚硬而锋利,“况且我用了块三十年的人设可从来不是弱者,塞巴斯先生,您看来确实不太了解我。”
“比起挑战一个跟我完全不同的角色相比,我向来更喜欢本色出演。”
听到玻璃碎掉的那一刻,塞巴斯就呆住了,他被来自于纪余这个男人的气场震慑的一动不敢动。他恍然明白了自己心头不安的理由,面前这个人看起来永远温和无害,可他毕竟是一手创造渔舟的人,也是那个一直站在唐纳德家族金字塔尖把自己狠狠踩在脚下的姜琉唯一承认的爱慕对象,更是得到了唐纳德族长认可的可爱小友。
这样的纪余,怎么会是他能够随意拿捏的住的人呢?
塞巴斯的自信随着玻璃杯一起碎成细渣,他好像算错了自己的对手…
似乎早已经预料到了塞巴斯不会及时给出自己的回答,纪余拿起布巾擦了擦手,像个古老的贵族一般只用了一个眼神就让侍者自觉的为他换上了另一只干净的高脚杯,而那只碎掉的则被扫进了一旁的垃圾桶中。
侍酒师熟练的打开葡萄酒的封条,动作熟练而轻盈,只听到砰地一声,软木塞被他从瓶口拔出。轻嗅一下软木塞的味道,侍酒师确定酒质新鲜之后将红酒倒入一旁已经准备好品酒的纪余的高脚杯中。
“我想塞巴斯先生现在应该很需要些酒精的刺激,麻烦您也给他倒上一杯吧!”纪余摇晃着手中的杯子,凑近杯中佳酿轻轻一嗅,神色陶醉,可嘴唇却连杯壁都不愿意沾。
被纪余的眼神注视,塞巴斯觉得自己此刻变成了一只走投无路的猎物,汗毛一根接一根的从皮肤表面立了起来。还没来得及出声阻止,他的耳边就已经传出了红酒入杯时发出的美妙节奏,下意识地咽了一口口水,疯狂的危机感让他的嘴唇不住的颤抖。
纪余这种毫不掩饰自己对于红酒只闻不喝的睥睨姿态,放在塞巴斯看来是一种示威,他觉得这是纪余摆明了告诉他——自己就是在酒里面加了什么不可告人的□□,你又能奈我何?
“你怎么不喝?”塞巴斯的嘴唇苍白,声音更是无力。他今天约见纪余时只是希望记录下两人交流谈话的内容当作之后对纪余和姜琉的威胁筹码,为了视频效果,他并没有把自己的人安排在房间之内。纪余此人也许在中国的土地上能随意掀起风雨,但英国却是他塞巴斯的地盘,主场的优势让他过度高估了自己的成功概率。他以为自己可以让他愤怒,让他羞愧,让他臣服在自己脚下承诺自己绝不会过度接近姜琉。可是显而易见,被迫陷入低姿态的人,是自己。
抬起手上的杯子,纪余笑道:“我在等您干杯啊!”
紫红色的液体就在自己面前,灯光透过它折射出来的光打在纪余白净的脸上显得妖异而血腥。纪余的敬酒像是魔鬼的敲门,塞巴斯想要躲藏,却已经无能为力。
费尽最后一丝傲气,塞巴斯回应道:“不必了,我不想喝酒。”
“噢,真可惜,您要知道,这可是我从姜琉家的酒柜拿出来的好东西。”纪余眼中的遗憾之色不似作假,只是这样的回答必然会让塞巴斯感受到比嘲讽更难受的滋味。
将杯口送入唇缝,纪余仰起脖子喝了一口,喉结随着吞咽的动作上下一滚,“嗯,果然是好酒,姜琉能收进酒柜的珍品真不是普通货色能比得了的。”他再次对着塞巴斯扬起杯子,“您还是坚决不愿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