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这里,纪余突然关上了手里的书,他打开门,脚下的步子越来越快,直指着那片空地而去。
然而打开门,他看到的并不是空地,而是那个曾经关着他和魏秋的仓库。这时候他又更成熟了些,已经是个少年人的样子了。从上次的训斥中吸取教训,他开始认真的跟同学们交往,跟魏秋的关系也亲近不少。虽然谈不上亲密,但算得上朋友。看到魏秋一向狡黠的眼睛染上恐惧,纪余突然就觉得这是个不错的机会,让魏秋看到自己改变的机会。所以他冲上去护住了魏秋,他得让魏秋看看,自己已经不是个伪君子了,他有担当也有勇气。
情景再次转换,他到了大学,在文学社里写着一些辞藻华丽的浮夸文字,说着那些年轻人爱看的热血故事,拥有一大群根本不了解他到底是什么人的粉丝。纪余突然觉得不管在什么年纪,与自己没有共同话题的人永远都有,但此时再与其交往他也不必如小时候那样装作与他很有聊头,简单的点头问候便已经足矣,深交无益。只有跟魏秋一起时,他才真能说些自己想要说的话题。
书读的多了,纪余是很有浪漫情结的,他的内在一点都不如旁人认为的那样自持身份,禁欲淡漠。相反他有着每一个文人骚客想要游戏天涯,放飞自我的疯狂。他像民国时期从西洋回归的留学生一样,带着不实际的梦想,在荒乱人世间独来独往。
然后,姜琉出现了,他用一种不可违逆的强硬姿态出现在纪余面前,却用最为温和的方式一步一步诱导他站在忏悔室里将身上的伪装一层层剥离,说要看看他内心里那个疯狂且自负的纪余。
这个梦做得太沉,以至于纪余醒来时觉得筋疲力尽,连睁开眼睛都需要酝酿许久。看着卧室里熟悉的天花板,纪余深深地吐了一口气,梦毕竟是梦,现实还要继续。
出门前,纪余习惯性的查看手机,虽然不是经常,但偶尔也有把带回家中的某些文件忘在家里的时候,因此林秘书每天晚上都会尽职尽责的编辑好短信定时发送给他。可今天,除去了林秘书的备忘录,他还收到了姜琉的短信。
车拿去修了,你派个人来接我吧。
纪余撇了撇嘴,他差点把这茬给忘了,昨天晚上借他的大奔因为抛锚被拖去维修,今天姜琉当然没有车用。他一边走一边给姜琉回了一条:我来接你,等我消息你就出门。
虽然公司是自己的,但纪余向来都是跟普通职员一样按时到岗,美其名曰以身作则。今天他精神不佳,弄得晚了些,本来预留给早饭的时间现在要匀到去接姜琉的路上,这让他饿得发慌。忍受着腹中的饥饿,纪余在距离酒店只剩十分钟路程的时候给姜琉去了电话,“我还有10分钟就能到了,你准备下来吧。”正说着话,纪余的肚子突然不受控制的咕噜了一声。
那头的姜琉沉默了几秒,“你还没吃早餐?”
纪余脸一红,自顾自地摆手,“没事,一会儿去办公室在吃。你下来吧,我在昨天你下车的地方等你。”
“好。”姜琉把手机收回口袋里,拎着公文包径直走向了电梯。可他并没有直接到达大堂,而是转身进了餐厅。跟纪余一起也吃过不少次饭,姜琉对他的口味基本了解一些。几乎没有任何犹豫的给他挑了一碗炒面和一杯豆浆,姜琉才拎着塑料盒转身往酒店外面走。
两个人对于时间的把握都挺精准,纪余前脚把车停下,姜琉后脚就拉开了驾驶座的门。
“你干嘛开我的门?”纪余不解的问道。
姜琉扬了扬手里的打包袋,“我开车,你吃早饭。”
纪余愣愣的看着姜琉,不知该如何是好。说好自己来接他,怎么突然就变成他开车自己吃饭了?这剧本有问题吧?
许是看纪余半天没什么动作,姜琉干脆直接上手去解他的安全带,他个子本就高,手臂也长得很,还没等纪余反应过来反抗一下,就听见砰地一声安全带扣回弹到车壁。下一秒,姜琉已经把从安全带扣收回的手牢牢锁在纪余的手臂上,硬生生把他从车里拉了出来。
“你!”纪余的表情大概可以用惊恐来形容了,他想不通,自己怎么说也是个一米八的男人,虽然瘦了些但也不是风一吹就跑,怎么这么轻易就被拉出来了呢?
可姜琉显然还不满意,他并没有松开纪余,转身迈步围着车头绕了半圈一路把他带到了副驾驶,开门,塞人,递东西,关门。动作一气呵成,毫无瑕疵,极度地霸气侧露。弄得坐在副驾驶上抱着打包盒的纪余有一种不知今夕何夕的凌乱感。
直到姜琉也坐上车,准备帮他系安全带时,纪余才缓慢地回过神。他按住姜琉准备起身拉安全带的手,“姜琉,我…我自己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