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景棠只是笑着摇摇头,却也不反驳。
两人走到了裁缝铺门口,严文熙看着张景棠拿着钥匙开门,开口道:“今天麻烦你了,阿棠。你先回铺子吧,我自己去墓地那边找找。”
“这么急?你身上还有伤……”
“我怕万一下大雨什么的,再去找就找不到什么线索了。”严文熙拍了拍自己的手臂,“我身体好着呢,这点伤不算什么,今天也没发烧了,没问题的。”
以前更加艰险的情况都遭遇过,整天在腥风血雨里挣扎的日子不少,甚至吃过几颗枪子,这些伤对他严文熙来说,还真不算什么。
“可是你都不认得路……”张景棠还是一脸担忧,“还是我陪你去吧。”
严文熙本来是打算问下路就自己去的,本不想麻烦他,但是看张景棠坚持的样子,也不好再推辞。张景棠将才开了一半的锁又锁上,转身带着严文熙朝墓地走去。
墓地里小镇不算太远,离开了镇中心后要先过河,然后穿过一片树林,走一段路后再爬个山头就到了,步行将近有一小时的路程。
张景棠和看起来一样,是个安静不多话的人,这一路若不是严文熙开口挑起话题,他自己并不会主动说话,但看严文熙对小镇感兴趣的样子,也配合地好好介绍了一番,就这么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两人就来到墓地。
“谢了。”严文熙在墓地前止住脚步,说道,“我已经认得路了,待会儿我就四处看看,差不多了我就自己回去,不麻烦你了。”
张景棠虽然有些不放心,但也不强求,点头应道:“好吧,那我和父母说说话,昨天匆忙都没顾上。”
严文熙意识到张景棠说的是昨天来上坟,突然看见自己受伤靠在那儿,可能光顾着将自己带回小镇,都没能好好跟父母说说话。他再回头看了看来路,这将近一个小时的路程,也不知道张景棠这样并不健康的身板是怎么将自己弄回镇里去的。
“昨天真是辛苦你了。”
“还好。”张景棠倒是不在意,笑了笑,便往墓地中间走去。
不知道为什么,看着张景棠的笑脸上那只没有光彩的浑浊的左眼和那道突兀的伤疤,严文熙有那么一瞬觉得不太痛快。
这个男人温和善良,应该不是会与人结仇的样子,怎么会弄成这个样子呢?
但毕竟是别人的事,严文熙也没有打听他人隐私的爱好,只是想想便抛至脑后。他朝四周望了望,根据回忆里不甚清晰的画面,辨认着当晚来时的路。
走了点弯路之后,严文熙还是回到了那晚藏阿立的地方,只是阿立早就不在原处了,若不是被仇家寻到,就是后来他自己醒来走掉了,哪怕是后一种情况,但听张景棠说那晚下了一夜雨,阿立的情况怕也是不容乐观。
严文熙确认阿立不在附近后就立刻返回,他不想在此处逗留,万一仇家还留着人在坠崖处守着,他在这里多待一分便危险一分。不过车子被他放火烧了,爆炸之后车里应该烧得不剩下什么,希望对方看到这种情形能相信他死在车里了。
让严文熙意外的是,他回到墓地时,张景棠还在那里等着他。
原本坐在树下发呆的男人发现他回来了,便起身迎来,问道:“怎么样,有找到什么吗?”
严文熙摇摇头。
“不急,说不定真像你说的那样,过段日子就想起来了呢。”张景棠怕他失落,好心地安慰他,“我们先回去吧,你伤还没养好,山里冷,再发烧就不好了。”
刚才张景棠说话时拍了拍他的肩,让他有些不自在,自从自己真正成为严家二少之后,会这么拍肩跟他说关心话的,也就他亲哥哥严文晧了,这下他倒是说不出什么滋味来了。
对于张景棠来说,自己完全是陌生人,就因为巧合靠在他父母墓碑上,救了自己一命不说,还用心给自己想办法出主意,而同居了几年的人却对自己冷漠相待,这还真是……
他想大哥说得对,是他自己活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