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似孤山小师叔这样的大人物出现在神京,是需要逐级上报的。林校尉安排好一切便要离开,谁知客栈里却忽然传出一声慵懒抱怨,让他又忍不住回头。
“大师侄,是谁在外面吵闹?”
众人只闻其声,未见其人,一个个伸长了脖子朝里面看,却什么都看不到。陈伯衍转身朝屋内颔首致礼,道:“是禁军的林校尉来了,还有许多仙门道友,希望见小师叔一面。”
孟七七便答:“在下说了今日不见客,又无甚大事,何苦堵我的门,扰我清修。都散了吧,大好时光不思修炼,我区区一个孟秀有什么好见的?”
话音落下,众人连忙解释并非刻意堵门,许多来凑热闹的便都散了。林校尉也再次告辞,却又被孟七七点名叫住。
“禁军的校尉大人,赵将军如今可好?”孟七七问。
赵将军是前任禁军统领,官拜骠骑大将军,显赫一时。十年前元武之争后隐退,据说是旧疾复发,一直未曾再回到军中。林校尉入伍时,赵将军早已退了,对他了解得甚少,于是只能答道:“回孟仙君,赵将军目下正于京中静养。”
林校尉有些好奇,据说这孟秀也年轻得很,甚至比他年纪还要小,怎么会忽然问起赵将军?
孟七七却再未多言,寒暄了一句便让他走了。
片刻后,吉祥客栈门口的人终于散得差不多了,仍有几位想要递拜帖的,便被孟七七一句话打发了。
“明日午时,百花楼。”
得到准信的人乐呵呵地走了,包括鬼罗罗留下的那位公主府的下人。大师侄的脸色却似乎比刚才更冷了些,他拂袖收了剑篱,巨剑崩裂,片片如冰晶般闪耀夺目,如同下了场碎光般的雨。
孟七七便从楼上探出头来,见此情形,道:“大师侄,东家快被你吓死了。”
恰好从孟七七门外走过的蔡东家:“……”
陈伯衍回了二楼,孟七七正盘腿坐在床上比对着一大一小两块血晶石,神情专注。
陈伯衍站在他面前,问:“小师叔明日要在百花楼设宴?”
孟七七头也未抬,反问:“不是你说要请我去百花楼吃饭?”
“师侄只请了小师叔一人。”陈伯衍道。
“得了吧。”孟七七支着下巴看他,道:“你又没恢复记忆,就我们师侄二人在百花楼,互相看着打坐修炼吗?”
“若我想起来了,那该如何?”陈伯衍问。
“那得等你想起来了再说,小师叔很忙的,没时间陪你玩儿。”孟七七可不上他的当,随手把指甲盖大一小块血晶石抛过去,道:“哝,从四海堂偷出来的,你看看。”
陈伯衍无奈,是真无奈,他体会到了自出生以来最大的无奈。他捏着血晶石仔细看了看,道:“这是真的。”
“真的?”孟七七若有所思。
“假不了。”陈伯衍很笃定。
孟七七又问:“那魂草又是什么?”
陈伯衍没想到他会提起这个,忽然沉默下来。他的沉默,必定代表着什么不能说的隐秘,而当孟七七以为他会再次拒绝回答时,陈伯衍却问:“小师叔当真不知道我在阴山镇守的是什么东西吗?”
孟七七略显狐疑,问:“难道我应该知道吗?”
陈伯衍道:“这是每一代孤山小师叔都应该知道的事情,即便阁主不知道,你也应该知道。之前我一直怀疑你是否在试探我,可直至此时我才确定,周自横可能真的没有告诉你。”
孟七七挑眉,忽然很想骂娘,但正事要紧,他忍着这股冲动,皮笑肉不笑地问:“我究竟应该知道什么?”
陈伯衍坐下来,大有长谈的架势。他没直接说答案,而是问:“小师叔知道这天下共有几处秘境吗?”
“十八处。四处大的,分别在王家、天姥山、苍庭和我孤山剑阁手中,还有十四处小的,分散各处。”这是谁都知道的事情,孟七七回答得很快。
陈伯衍却摇头,道:“错。”
“嗯?”孟七七挑眉。
“十八处,四处大的,十四处小的,小师叔不觉得这几个数字很奇怪吗?”
孟七七蹙眉,忽然灵光乍现,惊道:“五山十四洲!”
陈伯衍道:“五加上十四,应该是十九,这最后一处被忽略的秘境,就在阴山。但是阴山的这一处秘境,从一开始就一直是处于开启状态,无法闭合。”
闻言,孟七七不禁觉得头皮发麻,“你是说……秘境无法闭合,那里面的妖兽岂不是就……”
倾巢而出。
孟七七的脑海里闪过这个词,他也忽然明白为何陈家那么特殊,族中竟设立了军制。
“阴山之秘事关重大,不到万不得已,绝不可向外泄露。但谁都无法保证陈家能永远镇住阴山,所以其余十八个仙门世家中必定有知此隐秘的知情人,以便在紧急时刻能够伸出援手。而在孤山剑阁中传承这个秘密的,就是每一代的小师叔。”陈伯衍道。
闻言,孟七七眉头紧蹙,抿唇不语。这么大的秘密,周自横真的没有告诉过他,或者说——他还没来得及说,便失踪了。
“我能告诉你的,仅有这些。魂草也与妖兽有关,但更深的渊源,我至今也无法全然知晓。”陈伯衍望着孟七七的眼,沉声道:“关于王家秘境之事我已修书回禀我娘,只是家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