喝懵之后大约是睡了,然后做了个噩梦,梦见自己抱着花眠哭了,说了很多有的没的。
想到这,玄极脸一黑从床上爬了起来,起来时觉得头重脚轻,赤着脚扑向茶几,刚拎起茶壶倒了杯冷茶一口灌下去,那浑浊劲儿尚在口鼻,那边门便被人一把推开,青雀走了进来。
“什么时辰了?”玄极问青雀。想了想没等她回答就问出下一个问题,“她呢?”
……语气略微紧绷。
——这个所谓的“她”,自然指的是花眠。
虽然昨晚她拍着胸脯承诺要看他创造的“苍生万泽,天下太平”,但是唯小人与女子难养也,所以玄极对她的承诺实在不太放心……生怕她一觉醒来,想通了什么,又想不通什么,然后拂袖一走了之,他拿她一点办法都没有。
此时青雀站在门边,看着她家公子,昨日登基之时,何等意气风发,揽尽天下少女心,搅得皇城一池春水荡漾;今日再看,胡子拉碴,脚下虚浮,眼有红丝,手中还端着个杯子将放未放……
不由得感慨,情情爱爱之事,果然轻易碰不得。
思考间,这边不动声色福了福身子,做足了规矩,缓缓道:“陛下,花眠姑娘今儿一大早就到羽林卫报道去了。”
玄极:“……”
之前曾有提到,羽林卫是人族军队中司职弓箭的一支精锐,在人族八十万大军,整只羽林卫一共不足百人,各个都是人族高官家子弟挑选出来的精锐后裔,经过层层选拔而入——
羽林卫是精挑细选出来以一敌百的超级远程战力,以步法轻盈,轻功卓越,伸手敏捷为最大特点,神出鬼没,杀人无形……
就连当今侍卫头头青玄,也是从羽林卫里出来的人,后来才做的侍卫长,如今位极人臣,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说羽林卫是人族领袖的顶尖亲军也不为过。
之前还在浮屠岛,见识过自家剑鞘身手后,玄极就曾经和青玄讨论过要不要把剑鞘放到羽林卫,只是后来发生的事儿太多,邪神冲破封印在即,事情一件件接踵而来,再加上玄极本身也舍不得把他这宝贝往臭男人堆里放,这事儿便不了了之……
如今花眠却自己跑去了。
想想那羽林卫里,因为是领袖亲军,人族排面,挑选的时候多少也有点儿以貌取人……选进去的小伙子各个家事背景自然不用说,英俊挺拔是必须的,再加上几年训练越发意气风发——
玄极眉毛跳了跳:“羽林卫所在督府守卫森严,重兵重重把手……她如何轻易上门‘报道’?”
青雀心想,要连那点本事都没有,也不敢挑着羽林卫去报道啊。
“不知。”青雀服了服身子,“奴婢听说,羽林卫总旗郝大人已经着手处理新人入职之事……”
“胡闹!”
“哐”地一声,男人手中杯子重重放桌子上,门外守着的小太监各个吓得肩膀一抖,青雀却眉毛都没抖一下——
习惯了啊。
淡定地吩咐人准备热水,给主子洗漱,等那边随便在浴桶里搓了两把,漱口束发,一身平日里愿意穿的玄衣,便火烧屁股似的往羽林卫暂时落脚的督府方向赶去。
走的时候有些急,还差点在门槛上被磕绊了下——
青雀在后面看着吓了一跳:“公子?”
也是忘记了尊称。
“无碍,”玄极扶着门,手紧了紧,“大约是还没酒醒……”
”莫不是上次风寒留了后遗症,那次你还呕了血——”
“无碍。”
又重复了遍这话,玄极摆手匆忙离去。
……
羽林卫伴随人族领袖入主皇宫,暂时落脚于离主殿不太远的原狐族赤尾军都督府——这赤尾军原住址前面是一排排的大院子供人起居,后面是一大片空地作为训练校场,入主皇宫时,羽林卫总旗郝易翔一眼就看中这风水宝地,打滚赖地跟青玄预定了这地方……
青玄很是看好郝易翔这位青年俊才,就觉得他当自己的妹夫很合适,一来二去自顾自有了”看自家人”的自觉,便答应了下来——
反正玄极从来对这种“徇私舞弊”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以前只对练武有兴趣,现在能惊动他老人家的事还多了个花眠,仅此而已。
言归正传,今日,这荒废了一段时日的校场终于热闹起来。
一群小伙子热热闹闹聚集在校场这边,层层叠叠,房顶上,树杈子上,甚至晾衣绳上麻雀似的一排排站满了勾肩搭背的人,他们伸长了脖子,每个人都特别兴奋地看着站在校场这端最前面的人——
只见她一头微卷长发齐腰,头发挽起一半扎成个小揪,巴掌大的脸蛋上有挺翘的鼻尖和精致的小嘴,垂下眼时,那眼睫毛长得和蝴蝶翅膀似的……
最妙的是她很害羞,一直都垂着眼,他们盯着她的睫毛就挪不开眼睛,那一颤颤的仿佛颤在他们心头。
……犹如一锅臭豆腐在油锅里翻滚时忽然从天而降了一块刚磨好的嫩豆腐。
“你说,就她啊,一个姑娘哦!”
“……我说话大声点都怕把她给吓死,这细胳膊细腿的,你确定昨晚是她用箭指着咱们公……咳,陛下,还差点得手?”
“就她,错了我脑袋给你当球踢,我家大哥的同窗的媳妇儿的弟弟昨晚正巧玄武门当值,亲眼所见,呵——说得那叫个神乎其神,说这女人手中无须箭矢,箭如法术浑然天成,百发百中,威力惊人!”
“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