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过父女联合的解释,原来上周他们的女儿翟令恬斗不过同学又有 iphone 又有小狗,回家后吵了一整晚,早上还继续闹脾气,到第二天晚上,翟贺立刻查了一下收容所在哪里,先给她看了照片,周末又带她去看,但还没答应她可以养。好险她一下看到那么多狗也有点儿害怕,没有立刻看到中意的。
冲好两杯茶,一起在饭桌喝了几口,女儿拖着她回到客厅,要完成重要的画作。翟贺拿着他们的杯子跟了过来。
“老师说有个比赛,玲玲突然很认真想参加,你也知道 rachael 老师很热衷这些事…”翟贺靠在椅子上,有点无奈地摊着手,但从他看着女儿的眼神,凯萝知道若有女儿想要的东西,他会负起责任,除去所有阻碍。
凯萝点点头,女儿忙着跟她讨论著要给小狗们上什么颜色,其实女儿很有主见,她只要鼓励她、肯定她就可以了。上色的事,玲玲不知道为什么从以前就觉得爸爸的意见不能参考。
看着另一幅画上的他们三人,妈妈和女儿笑着,而爸爸穿着西装没有开嘴笑。凯萝的前夫并不是个容易开心的人,就好像他的大哥柯凯维。翟贺也算是长子,不过,只是二房的老大。他的父亲就如同许多的大企业家,娶了不只一个老婆,生了一堆小孩,大半辈子不快乐的妈妈们及一生都活得紧张的儿女们,是这类家庭共同的写照。柯凯萝在美国读完书被催着回台相亲时,一表人才的翟家三公子,就是这种忧郁的气质令她感到熟悉而安心。
环顾这个她前婆婆的家,翟贺与弟弟妹妹长大的家,守着传统的风格但又透出不甘心的豪奢。就像婆婆的个性一样,遵守所有的规矩、顾及所有层面,十足地掌控一切。无数的框架下,若有压抑不住的部分,恐怕她的抒压方式,就是让子女觉得惊恐吧。看着玲玲正画着一只有蓝色斑点而且尾巴是红色的小狗,她实在很担心女儿在这里会受到婆婆太多不好的影响。
翟贺喝光了他的奶茶却没离开,只是不安地玩着空杯子;那是只好杯子,凯萝起身伸手跟他要了杯子,从他手拙的手里救回它。步向厨房,翟贺跟了过来,流理台旁他开口问了,
“carol,真的不可能了吗?我们。”凯萝很惊讶在此时又听到这句翟贺很久没讲的话。
他的大眼睛认真地看着他,没上油的浏海掉了下来,掺着比记忆中更多的白发。软弱的眉毛和高鼻子纠结着,他究竟此时哪来的什么心情,怎么会还没放弃,怎么会以为“我”还没放弃,在这么多事之后。
“你…我不懂,你现在在说什么?”但凯萝知道他是认真问的,所以她也认真回覆。
“妈已经下最后通碟,要我马上挑对象结婚…”翟贺低下眼,手指沾着流理台上的水,
“你知道…她想要孙子。”翟贺嗫嚅地说,
“那既然这样,孙女可以给我吧?!天哪!”凯萝暴怒地提高了声调。
派私家侦探跟踪她、抢走完全的监护权,软弱善良的翟贺最大的问题,就是他是个“妈宝”,而这些手段对于婆婆来说,太自然、再简单也不过。十年来她从翟贺的眼里,曾经看到多少的压力,而这些高压,他几乎没为她挡下过。婆婆的期待与要求,如同排山倒海将他们淹没。即使在此时,凯萝多希望她仍有一丝慈悲,能施舍玲玲给她,如果新媳妇能为她带来宝贵的孙子的话。
无力与愤怒,瞬间让世界变得惨白,她头晕地走到餐厅坐下。翟贺也坐下关切地看着她。凯萝深吸口气,知道现在他提出的问题并不是女儿,哦,这对他们而言根本不是“问题”。他问的是另一件事,
“对,没有可能。绝对。”才这么回覆,他受伤的样子,已经让她后悔,
“e. 我们不需要重新经历这些,对吗?已经够了。对你、对我都是。”她想握起 e 那正纠结的手,但…还是算了,他不需要、也不应该再得到,来自她的温柔。
“y!你看,狗狗都画好了!”rindy 拿着画跑了过来,
深吸口气,凯萝强装笑容,摸着女儿的头,“我看看… 哇塞!这有只绿色的狗,这是什么?它有红色的腰带吗?”
“yeau!!”玲玲最近有点着迷那些超级英雄,她的想像力很丰富,凯萝不希望限制她,上回带她经过玩具店,女儿的确在男孩的超级英雄区好奇地逗留了一会儿。再婚,翟贺若再婚的话,玲玲就会有新的妈妈。新的妈妈,又怎么看待这些?无数的担忧瞬间淹没了凯萝,她心慌地看着玲玲正解释每一只狗,突然将她抱到她膝上,从背后紧紧地抱着她。
翟贺走了过来,也端详着 rindy 的画。但他的眼神留连在凯萝脸上,红了眼眶的她,亲著女儿的头发,哀切的回望前夫同样悲伤的眼神。
第25章 婚姻(1002)
所以翟贺是找她来讲他要再婚的事。会发生得很快吧,就如同他们当年一样。柯凯萝在十年的婚姻中,常常懊悔地想阻止 26 岁的她答应这门婚事。之前在美国念艺术的八年间,过得自由,却没有学到让自己自由吗?是为了终于可以博取父母的欢心吗?是因为翟贺曾经的温柔及熟悉感吗?她就这么傻傻地在三个月内答应了这门婚事,符合了所有人的期待。
除了她自己的,那红色的囍字甚至还没从房门拿下,她就后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