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十里后,前方一骑在月色下踏来,那人耳聪目明,骑术高超,远远辨别出期思队伍,未曾犹豫,迎上来:“淮王殿下!”
期思抬手让队伍停下,见那人迅速靠近,勒马翻身下来,单膝跪地一礼:“淮王殿下,狄将军在前方等候,迎驾来迟,还请恕罪!”
看来是狄宥良手下的斥候。
期思示意他免礼,伸手接过那人递来的令牌,确实是陆应秋麾下的人。
“狄将军为何来迟?既定的地方与大营不过二百里远。”期思语气里没什么情绪。
狄宥良本该来与期思他们碰头,却迟迟未来,还教期思他们遇上了马贼,怎么说也是难辞其咎。
当年期思和虞珂,正是被狄宥良亲自从卢阳城接回帝都江梁的,狄宥良一身黑色武服,神情冷肃,一路不曾多说什么话,期思对狄宥良的印象也仅此而已,并不了解这人。
斥候低头禀报:“殿下,狄将军并非有意来迟,此事……还请到大营再议,届时依照军中纪律处理。”
期思微微蹙眉,狄宥良那边出了什么难言之隐?
第115章 旁观
斥候似乎避忌着什么,不好直接讲,期思便没有多问,随他指引带着手下再次启程,一路往大营方向去。
“狄将军带人在大营百里处等候,很快便到了。”斥候并报道。
而狄宥良原本应该在大营二百里处候着。
期思懒得多说什么,心里的警惕一直没有松懈。
前方遥遥处,路两侧耸立着突兀的峭壁,仿佛一道天设关隘,守着一对巨人门将。
“殿下,荆州出来到北境大营,这处是天险。”
期思看了看带路的斥候,这段路他是知道的,路线没有问题。
一行人来到这处天险脚下,径直往前,两侧的峭壁夹着这段山谷中的路,月光漏下来,谷中寂静之极。
期思思索片刻,让身边烈山北宗的人在前方带队,自己穿过队伍,去队尾殿后。
才到队尾,变故陡升,两侧山壁上飞冲下来十数箭影,带着尖利风声,后方马蹄阵阵,竟是百余骑兵从黑暗中追来。
期思拔剑将飞矢统统斩下,喝令手下们:“不要分散,继续往前走!”
他身边的手下应付那些埋伏在山壁的人,期思一人一剑,牢牢守住队尾,将那追来的百余骑兵堵在自己之后。
这里的地形适合埋伏,却也适合防守,悬崖窄径,一夫当关万夫莫开,期思与骑兵杀成一片,队伍前方也冲出埋伏的人,烈山北宗的手下功夫高强,与期思一头一尾,同伏兵僵持起来。
火把渐渐蔓延,月光与火光映得人影憧憧,霎是凶恶。
缠斗不知多久,期思的剑已沾满了血,队伍缓缓往前,伏兵不断,无穷无尽冒出来,期思已看出他们的身份,皆是北疆之外的人,不知怎么潜进这里。
兵刀不断碰撞,队伍在缠斗中一路出了峡谷,开阔之地,伏兵规模终于一目了然,估摸约有五六百。
期思一行人中,除却被马匪伤了的,能打的只有五六十,十倍人手之差,即使期思一人能敌百,却也颇有些凶险。
破离剑已不知杀了多少人,北疆伏兵凶悍,期思眼角发红,内力灌注,径直杀向伏兵头领,利剑斩破头领胸口,又勒缰回冲,一剑击断他手里长戟。
头领一死,伏兵阵仗有些不稳,期思趁势号令手下全力反扑,局势扳平。
期思迅速环顾四周,心头微动,而后策马冲入敌阵,与烈山北宗手下擦肩而过时,同他说了句什么。
期思一人离开了己方的队伍,没入敌阵之中,伏兵阵中的人纷纷围住他。
期思持剑厮杀,不一会儿却突然被一名执□□的人挑落马背,迅速被伏兵人马团团围住,犹如被黑色潮水吞没,外面的人看不清情况。
“淮王殿下!”烈山北宗的手下喊道。
“殿下!”
期思的人纷纷焦急冲杀,欲杀入敌阵去救期思,但情况显然不乐观,期思恐怕已被伏兵铁蹄踏死。
四周突然一阵骚动,星点火光亮起,竟是大队的晋国骑兵涌了出来,赶来营救。
“北境大营来援!”有人又惊又喜。
“快救淮王!”有人朝晋国骑兵喊道。
“狄将军,淮王摔下了马!”那名斥候也杀得满身是血,焦急地策马迎向援兵,朝首领禀报道。
援军将领一身黑甲,面目严肃深邃,被火把映得更显冷酷,正是狄宥良。
伏兵不知不觉被援军围住,两方对峙着,期思的手下在烈山北宗那人指挥下退出战阵,伤员被援军带去照顾。
狄宥良蹙眉盯着伏兵阵中,期思陷入敌阵落马,他一时不能下令。
却突然一阵骚动,伏兵阵中一阵喊叫和金属碰撞声,期思策马杀开一条血路,冲出了伏兵阵中!
期思手里破离剑锋利无比,所过之处一剑封喉,他衣袍沾了血,冲出敌阵,沿途无人能拦。
“愣着干什么?”
期思策马一路冲向狄宥良,明亮的眼睛带着冷意,映着猩红火光。
狄宥良看着神兵天降的少年王爷,一时恍惚,闻言如大梦初醒,又立刻回头下令:“围剿贼人!留下活口审讯!”
晋国骑兵闻令而动,收紧布阵,铁蹄黑甲,迅速将北疆潜来的伏兵围得铁桶一般,又割开他们的阵型,杀成一片。
身后刀戈惨烈,期思头也没回,勒缰驻马,与狄宥良面对面。
“淮王殿下恕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