耿清让也跳了下来,眯着眼睛与苏慎行并肩审视瓷片,“他们用小刷子……能在两天之内把整个区域的文物全刷出来吗?”
“小刷子做不到,挖土机倒是能在两个小时内把文物全挖出来,至于还是不是完整的……不在挖土机的考虑之列。”
“既然你也这么认为,那就用挖土机好了。”
苏慎行将瓷片一扔,“耿清让!!”
耿清让哈哈大笑,一把抱住他,“好了好了,开玩笑的。”对旁边的下属说:“叫他们停工,通知文物部门。”低头暖融融地看着苏慎行的眼睛,“你什么时候能把对文物的关爱放四分之一到我身上?”
除此次之外,苏慎行已经十天没见到他了。
星期五下午,苏慎行在校园里遇到了钱院长,被老头拉进办公室下了一下午围棋,过足瘾时太阳都快落山了。
苏慎行下楼绕过回廊,远远看见耿清让正弯着腰低着头查看后备箱,苏慎行走过去弯着腰跟他一起聚j-i,ng会神地查看——后备箱被蹭掉了一大块漆,斑斑驳驳甚是惨烈。
耿清让回过头来看了他一眼,指着蹭掉的痕迹说:“你看,这图案像不像荷叶?水面清圆,一一风荷举。”
苏慎行看着他的眼睛沉默不语,“古诗词学得不错。”取下门把上的纸张,上书本校某教授的姓名、科室、电话号码,以及简短的道歉。
“耿先生,您得承认,蹭车是一项技术活!”
耿先生深有同感,“特别是蹭我的车。”
苏慎行扫了圈儿停车场,说:“耿先生,您不能怪蹭车的人,主要是周围全是宝马奔驰雷克萨斯,这是个成本问题。”
耿清让哈哈大笑,“我要是你,就会顺着话头往下接:耿先生,今晚吃荷叶蒸饭?”
“哦?”
耿先生接着说:“荷叶蒸饭没了,这是个成本问题,材料倒没什么,主要是我的人工费实在太贵,你消费不起。”
苏慎行笑,“那这个世界就再也没人消费得起了。”说完举步朝门口走去。
耿清让一把卡住他的脖子拽过来,打开后门塞进车里,“请你吃大闸蟹。”
“阳澄湖的?”倾身靠到驾驶座椅背上,“大闸蟹太廉价,我要吃荷叶蒸饭,主要是你的人工费贵!”
耿先生茫然地回过头来,“……荷叶蒸饭……怎么做?”
两人无言对视,苏慎行大拍额头,开手机上网查荷叶蒸饭的做法,然后念给耿清让听。
耿清让说:“你最好每天坚持检查一下手机是否有电,给你打电话80处于关机状态。”
直到念完了,耿清让说:“现在的关键已经不是我的人工费了,上哪里找荷叶?硬件不过关,软件没法发挥,这是经济基础与上层建筑之间的关系,没听过巧妇难为无米……呃……之炊吗?”
听他硬生生改口,苏慎行哈哈大笑,摸摸他的脑袋以示表扬:“很好!很有自知之明!”
正好碰到红灯,耿清让反手勾住苏慎行的脖子拽过来,贴着耳朵说:“现代社会已经不主张男主外女主内了,家庭的分工基本无法区分出男女之别来,特别是对我这样的上海男人来说,从小的教育就是出得厅堂入得厨房。关键的分工点……”停顿片刻,声音哑哑的,“……在卧室里。”
苏慎行安稳如山,“军人阶层的思维观念说到底还是丛林法则,力量决定一切!简单粗暴!元朝!”
元朝先生吻了吻他的鼻尖,启动汽车缓缓前行,“对你,军政府主义是唯一有用的。对了,那盆欧碧还没凋谢,比你坚强,你这几天做什么了满眼血丝?”
苏慎行高妙一笑,掉过头去,“我忙。”下午忙于下围棋,盯着黑白子消耗了几个小时的脑细胞,别说红血丝,没倒头大睡就已经坚强如松柏了!
进入军区大院,苏慎行拍了拍耿清让的肩膀,“看,中心花园。”
耿先生转脸望去,笑了起来,“这都秋天了,荷花为什么还不凋谢?是不是坚强得太过分了?”
“荷花是否凋谢不是重点,荷叶没有枯萎才是关键。”苏慎行一把勾住他脖子,笑眯眯地说:“现在我相信这荷叶确实是你们连队自己种的了。”
进了家门,苏慎行坚持要吃荷叶蒸饭。耿清让一巴掌拍在他头上,“你最大的乐趣只是想看我在众目睽睽之下跑到水里偷荷叶,然后被人嘲笑。”
“其实……”
耿先生笑眯眯地等着。
“其实……你趴在池边伸长胳膊偷荷叶,我也没什么不同见解。”
耿清让哈哈大笑,将他搂过来,吻住下唇吮吸,“行为太恶劣。”
苏慎行端着茶杯站在阳台上笑眯眯地看着他阔步径直走到荷塘边,捡了根树枝,将荷叶拨弄到池边摘下。
苏慎行大呼无趣。却见,池边原本几个闲聊的人纷纷聚拢过来,指手画脚也不知在说什么,苏慎行饶有趣味地等着耿清让被人民群众的舆论围攻致死。
却不成想,耿清让又捡起树枝,一次又一次地拨弄荷叶,活活摘了七柄,一人发一个,也不闲聊了,呼呼啦啦全走光了。
苏慎行摇头叹息,一错眼,看见芦荟花架旁正放着那盆欧碧,花瓣翻卷色泽暗淡,估计花期快到头了。
苏慎行蹲下身,对干涸开裂的培养土甚为惋惜,“哗啦”一杯茶全倒了进去,泥土被热水一冲,创伤瞬间被抚平了。
耿清让回来之后,苏慎行问:“他们都被你教会怎么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