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李岸这么讲,再望着他小小的身子蜷在病床上的样子,李言蹊心里更酸了。
“哥哥抱你一会儿,就挂针了好不好?”李言蹊轻声哄着他,“哥哥今晚上不走了,在医院陪你睡觉。”
李岸心里觉得开心,但又怕哥哥太辛苦了,于是咬着牙大力摇头。
“傻蛋儿,哥哥偏要在这儿待着。”
“报告老大,给不给柠檬j-i,ng哥哥陪你的权利啊。”
李岸搓了搓脸,眨巴着眼看着他俩,最后无奈的一点头,“好吧好吧,那你们记得要睡觉哦。”
李言蹊给他盖好了被子,把点滴调慢了点,两手拍在他背上轻轻哄着,没一会儿小家伙拧着眉头就睡着了。
贺忻出去抽了会儿烟,李言蹊出来的时候他已经丢掉了一根,刚想把烟塞进兜里的时候,对方从他手里抽掉了一根,咬着滤嘴凑到他跟前,贺忻垂了垂眸,偏头晃了下打火机给他点上了。
俩人在窗户边上无声地抽掉了一根烟,谁都没有说话。
过了一会儿,贺忻踩灭了烟,一手撑在他左手边的墙上说,“我刚才在住院部把小n_ai泡紧急联系人的名单上添了我的名字,咱们互相来管,出了事儿就是两个人的责任,你不用一个人担着。”
李言蹊深吸几口气,扭头,给了他一个包裹似的拥抱。
“哎,我在呢。”贺忻微仰起头,将他的脑袋摁在自己肩上,“塔哥,真不赖你。”
李言蹊的手指紧紧抓了下贺忻的衣服又松开,声音还是很嘶哑,“这几天我全力冲刺考试,对他疏忽了。”
贺忻叹了口气,斟酌了半天还是决定把实情说出来,“其实他突然严重起来,是因为他把药丢掉了。”
李言蹊后背立刻绷成了钢筋铁板,贺忻揉了揉他的腰让他放松。
“我今天检查的隔层,这一个礼拜的药他都没有吃。”贺忻理着他的头发,越说越心疼,“之前他摔碎过一小孩儿的杯子,因为那人嘲笑他为什么总吃药,总不能上体育课,为什么跟别人不一样,他可能自尊心受到了创伤,所以这一个礼拜都强忍着不舒服把药藏起来了。”
李言蹊仿佛原地呆滞了一分钟,才松开他的手往墙上一靠。
半晌,他掐灭夹在他指尖的那支烟,闭了闭眼说,“这是他从小到大唯一一次任x_i,ng。”
贺忻在一旁很安静的听着。
李言蹊说,“小时候我让他吃药,他嫌苦,有一次趁我不注意吐掉了,被我翻垃圾桶看见了,那是我第一次吼他,他吓坏了,抱着我大哭,他说他以后会听话的,会好好吃药,会让我开心,当时他才三岁吧,话都说不利索。”
贺忻抓住他的手腕,滑下去握他的手。
“后来再怎么苦,再怎么难下肚的药他都毫不犹豫吞下去了,他的胸前有一个很长的疤,是第一次手术时留下的,他以前还会问我,哥哥,我这里什么时候能好,好丑啊。等到他上学以后渐渐懂事了,就再也没问过我这类问题,他知道自己跟普通人不一样了,他也试着去接受自己身体残缺的事实,但是心里上总归是自卑的,他那么懂事,如果在家里跟我发发脾气,说不定我还好受点。”
贺忻说,“如果跟你发脾气,那他就不是李岸了。”
李言蹊看着他,无奈地笑了笑。
“他有时候比我还能抗。”
“学你呢,”贺忻用指腹摩挲着他的骨节,“你个哥哥给他树立了一个什么坏榜样啊。”
李言蹊眼睛有点儿红,他直直的望着他,“如果早点遇到你就好了。”
“现在也不晚。”贺忻伸手抱住了他,把自己的半张脸埋进他的颈窝里,“等会儿你陪在这儿看着他,我回家给你们拿点吃的换的。”
“辛苦你了。”
“再跟我客气我闹了啊。”
李言蹊笑了笑,“那麻烦你把我的英语字典拿过来。”
贺忻指着自己说,“有我这么个移动英语通你还要什么字典啊?”
“啧。”李言蹊摇了摇头,一脸宠溺。
俩人聊了一阵,贺忻趁着天色还不晚,先回了趟家,准备了一些住院要用的东西,离开之前,突然想起了李岸之前跟他说的话。
——这封信要等我住院的时候才能打开看哦。
贺忻拧起了眉头,转身走到了橱柜边,打开了被他保存完好的礼物盒,李岸那副“小王子”画作背面粘着一张信纸,他轻轻撕下来,打开台灯看了起来。
李岸写东西一笔一划很用力,字迹却特别工整好看,上面有很多涂改的地方,应该是他写完以后翻字典查出来那字该怎么写的。
【柠檬j-i,ng哥哥,我是小n_ai泡,我要祝你生日快乐。今天是星期三,学校又有活动课啦,大家都出去玩了,所以我有时间在教室里给你写信。】
贺忻看到这里心里猛的一酸,他捏了捏信纸,继续看下去。
【我什么时候才能长得跟你一样高呢?我好想长高啊,这样就可以保护哥哥了。小时候一直都是哥哥保护我的,我也想保护哥哥,不知道我有没有这个机会啊。】
傻蛋,一定会有的。
【不过我真的好开心啊,柠檬j-i,ng哥哥你来到了我们身边,我觉得你超酷的,你就是王子,就是我给你画的那个王子,你好像有魔法,你让哥哥每天都笑着,你让哥哥没有那么累了,你还让哥哥每天都给我吃一颗糖,嘿嘿。】